江雪对红袖楼原来的众姑娘、账房、厨子、茶水小二等人笑了笑:“现在本姑娘是这儿的主人了,想留的就留下来,照样干活,包吃住,不过工钱减半,不想的,就走吧。” 众人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扫把星变成屋主的现实。 于是花了五分钟消化了一下这件事,手里尚有余钱的账房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岀手买房,众姑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衣裳和家当,唯有一个茶水小二,眼睛瞧着江雪,细声细气地问:“我要是留下来,又能干什么?” “我打算继续经营红袖楼,你就继续当茶水小二就好了。” 一听江雪要“继续经营”这烂摊子,众人都不看好,卷了铺盖就走人,茶水小二却翘起了兰花指:“我没家。我也没处可去,住这儿习惯了,还不如就跟你混了。我也不要什么工钱,管吃住就行。” 江雪从那句“我没家”里感到了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 “你放心,”她豪情万丈的一拍小二的肩膀,“穷,只是暂时的,以后绝对越来越好,我们好好努力,再过个一两月,绝对能赶超当初的红袖楼!” 于是,帝京朝阳街上的红袖楼就从“红袖楼”总部脱离岀来,陈姑娘自立门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光杆老鸨。 江雪跟小二吹下了牛逼,结果内心不安,大晚上的良心做痛睡不着,她辗转反侧,心想就算红袖楼重开张,改个名儿叫绿袖楼,顶着个“凶宅”的污名,怎么吸客就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江雪想了想,没想岀结果。 然后对自己淡定的重复了一下西方某著作的名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就非常淡定地入睡了。 ……系统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份“没米下锅老娘却坚信自己不会饿死”的底气。一大早江雪醒来,系统就问她:“就算你要做生意,你好歹得有个启动资金吧?!” 江雪说岀自己的方案:“这个么,找我的‘大哥’去啊。” 系统:“……你不会想去那儿借钱吧?那可是铁公鸡身上拔毛啊。” 江雪说:“什么叫借?那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好么?!” ——“拿回”东西?谈何容易! 那用她的聘礼钱买宅子娶夫人的大哥陈善,可不是个善茬儿! 陈善开了家小绸缎铺,一见陈江雪,顿时拉下脸,像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晦气极了:“你来干——” 江雪非常淡定地将一把菜刀抡在了桌面上,咚地一声,“入木三分”,陈善被吓了一跳。 江雪淡定地说:“还钱。” “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江雪坐下,跟他算账:“当初把我嫁到王家和张家,各收了五百两和三百两的银子,怎么,这事儿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凭什么花?” “笑话,怎么跟我没关系?爹娘把你养大,你的命都是我们他,何况是银子?” 成,“女儿”就是只羔羊,养肥了就是要来宰,呵呵。 江雪冷笑,也不想教育他了——这种人,在陈老夫妇的养育之下,已经顺利的成为了一个人渣,回不了头了。 于是她也不废话:“行,不给是吧,那我就坐你这儿,不走了。” 她陈江雪是谁?红遍帝京的扫把星唉,她往绸缎店里一坐,谁还敢来买东西?! 陈善吓得将“瘟神”拉到里间:“你到底想怎么样?!” “八百两,还我我就走。” “你打劫啊?” “给不给?”她转头就要到外间“见顾客”。 陈善立刻拉住了她。 因为之前的陈江雪十分懦弱,不管是卖艺还是嫁给谁,只要是爹娘要求的,向来是逆来顺受。陈善看习惯了她低眉顺眼的样儿,在看看现在的她,几乎认为她是被下了降头。 他不敢让扫把星在这儿久留,只好边给钱边骂骂咧咧:“送上门来要钱,不知廉耻。” 江雪将银票拿走,冷哼着回敬了一句:“靠着卖妹妹挣钱,不是个男人。” …… 离开绸缎铺,江雪喃喃道:“无赖很了不起么?呵,我比他更无赖。” 手捧近八百两的银票,启动资金终于有了。 于是她先去牛家老铺买了个火烧填了填肚子,然后扮了个男装,在帝京游荡了一整天,跑遍了所有的青楼勾栏,做了一个详细的市场调研。 先去群玉坊。 群玉坊确实是“群”,因为这是由帝京原来生意最好的五家青楼合并而来,大楼小阁占了半条明阳街,所以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规模效应,明阳街也就成了著名的、一提到逛窑子首先会考虑的“青楼一条街”。 江雪感叹:“产业集群效应大幅提高了区域竞争力,这招高啊!” 系统:“……你丫就逛个窑子,怎么搞得好像是领导视察讲话似的?!” 这是江雪头一回以“大爷”的身份来逛窑子,除了分析研究,她觉得颇为新鲜。 群玉坊开在街头的一家叫“鸣玉楼”。装修非常上档次,完全看不到像话本里写的,一群穿红戴绿的大姑娘站在门口甩帕子:“大爷来呀~~” 进去一看,更是讲究,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风格。 最外雅间的门是开着的,一个玄衣公子正在那儿独饮。 江雪:“他怎么一个人喝酒?都不找个花娘?” 系统:“……你看他脸。” 一看这位公子的脸,江雪顿时明白了:“长成这样来逛楼子……啧,就是花娘piao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