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嗨了,说错话踩了雷,王帆看了下眼色改口道:“后妈后妈。”
路子舒白了他一眼,拎起羽绒服外套和书包就往学校走,篮球部其他成员看他突然走了,扬声问道:“你怎么走了?不打了啊?”
路子舒笔直往前走没说话,王帆也拎着书包跟过去,往后摆摆手:“今天不打了!明天再说!”
才大步跟在路子舒身后,小声求饶:“我错了我口误,从小学开始我认识你,她这每次家长会就说是你妈妈,我一下子顺口给忘了。”
见他神色略有松动,又不怕死继续说:“况且我觉得你后妈对你也挺好的啊……”
路子舒被他吵得心烦意乱,转过身盯着他,脸上透出一种疏离的冷漠:“别让陶阿姨出现在这个词的适用范围。”
他没有胡闹折腾,王帆说得没错,陶阿姨这十几年来确实对他不错,吃穿用度比自己亲儿子还关心。
但是路子舒就是接受不了她,将她隔绝疏离在了外人范围。
那件事他没跟别人说过,七岁那年他听到家里座机响起又很快被接通。
那天爸爸不在家,小路子舒按着接通键拿起家里另一个座机。
听到这个总是笑语盈盈看起来对人和善的后妈,在电话那头对自己亲妈说:“啊……家里没人,周末我们出去郊游,恐怕不方便。”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只知道陶阿姨对自己对爸爸再好,也有着一些藏起来的阴暗心思。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南方冬天无处不在寒冷,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并没有低得可怕,但是阴嗖嗖得钻进皮肉骨缝间让人无处遁形。
每天对着陶阿姨假笑,路子舒心里浑身别扭,心里默默想着,以后可不能跟他爸那样喜欢这样的女人。
王帆见他静默了几秒钟,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招回神,指指不远处的公交车,说:“车来了。”
路子舒看了眼,又抖落一下已经钻进敞开外套的寒意,想了想把脸埋进姚悉微刚刚递过来时拿着的臂弯处。
目睹了这动作的王帆表情扭曲,想说他这样看起来颇为变态。
问道:“你到底上不去车?”
“不上,”路子舒上面搭在他肩膀上,很轻松就勾过去,说,“这么早回家干嘛?走,去市图书馆写作业去。”
图书馆的方向在另一边,等俩人走后才有辆车姗姗来迟开到校门口,拉下车窗是个看起来和善靓丽的妇人,对着手机打了通电话没人接。
在校门外拉了个同学问:“这位同学,三班下课了吗?”
于姗刚从文具店出来就被一个开车的女人拉住,冲她露出个同样的明媚笑容:“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不是三班的,不过看样子应该学校走了一大部分同学,教室没人了。”
妇人听完朝她道了谢,转头又打了个电话:“……是啊,我在子舒学校门口了,一放学就等在校门口,不过他人好像先走了……”
重新走出两步的于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露出个饶有趣味的眼神,才重新转身,挤在人群中赶公交。
路子舒和王帆干脆到另一个路口打了辆出租去图书馆。
城市的公交建设并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暂停运作。
早一步坐上回家公交车的姚悉微下车看了看天,空中像是有云层中带过的小雨。
再低下头,看到目光正前方,隔着条马路,李乔然正从超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