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林禹慌了,就是前来围观的民众也都慌了。
“完了完了,这林郎中真摸到老虎屁股了!”
“唉,可惜了一个好官啊!”
“可不是嘛,这严刑逼供可是犯忌之事,这不自己找死吗?”
“真是老天无眼啊,看来赵氏一门三十六口冤魂,是永不得安生了!”
嘭!
林禹把惊堂木甩得震天响:“肃静!”
然后一双眼睛扫向一直不敢吭声的周昆和黄万虎。
他捋了捋前身对这两个凶案首犯的审讯过程。
知道这两人连同另外几个凶手不过是沈桂从灾民中招募而来,是基于活不下去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他们紧张惶然的表情自然瞒不过林禹。
此番沈桂当堂翻供,自是想借助国丈爷的威势给他们施加压力,而这种压力显然不是来自于他们自身的生死(犯此凶案,判个斩立决都是轻的),而是他们身后的亲人。
他们被胁迫了。
比起蓝星历史上上演的一幕幕精彩绝伦的阴谋诡计,沈桂一方采取的如此卑劣手段,简直如同小儿科。
林禹瞬间有了主意。
“举头三尺有神明,嫌犯沈桂,既然你说他们是受了酷刑才攀咬你,那本官倒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受了酷刑的?他们又为何要攀咬你?”
沈桂一愣,半晌没回出话来。
因为林禹这个话问得很是刁钻。
沈桂身为嫌犯,只是羁押在清吏司衙门自设的囚室,而周昆等人却是羁押在刑部大牢,若他与周昆等人不认识,无瓜葛,不提前设局,怎么可能一上堂就指证他们遭了酷刑?而周昆等人又怎么可能攀咬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话里套话,全是话术陷阱,可怜的沈桂哪里反应得过来?
嘭!
林禹把惊堂木一砸:“说!”
沈桂浑身一抖:“因为……因为……”
林禹冷笑道:“本官替你说吧,因为你认识他们,还以他们的亲人性命来要挟他们当堂翻供。”
嘭!
又是一记惊堂木。
“是也不是?!”
“是……啊,不是……”
沈桂顿时慌得乱了阵脚,敢情在之前的排练里,根本就没考虑到林郎中会借力打力一举戳破自己编排的谎言!
“公堂之上,岂容得你胡言乱语!来人,罚掌嘴十下!”
一个衙役立马跑上案前,接过林禹手中的掌嘴牌,啪啪地就是十下,直打得沈桂满嘴血污,门牙都打掉了。
一旁原本趾高气扬的国丈爷杨泰开立马一脸死灰,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见林禹如此神威,外面的民众立马鼓掌欢呼起来。
林禹乘胜追击:“朗朗乾坤,神明在上,罪徒周昆,黄万虎,尔等已身负死罪,若真为家人考虑,就应该如实作证,协助本官揪出幕后真凶,只有真凶伏法,探望过你们的家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如此简单的道理,应该不难懂吧?”
满堂一片寂静。
似乎都在品味林禹这番话的意思。
而身为当事人,周昆和黄万虎自是一听即明,是啊,自己若作假供让那沈桂和国丈爷脱罪了,探望过自己的家人焉知不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到时不明不白地死掉,谁还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怔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双双跪伏在地泣声招认:“大人,罪徒之前所供没有半句虚言,我们确是收了沈桂的钱杀了赵氏一门,至于我们身上的伤,是有人买通刑部狱卒给我们弄上的,为的就是让我们配合沈桂当堂翻供。”
此言一出,那沈桂顿时吓得瘫跌在地,一时屎尿横流。
嘭!
“沈桂,你为何要雇凶杀赵氏一门!”
“……”
“说!”
别看沈桂一身肥膘,却是胆小如鼠,在无可抵赖的情况下,知道死到临头的他也顾不得什么主子不主子了,挥手就指向了国丈爷杨泰开:“是……是国丈爷要我这么干的……”
原本以为自己会安然脱身的国丈爷顿时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你个沈桂,老夫平日待你不薄,却没成想养了条反咬一口的恶狗!”
嘭!
“来人,把罪人杨泰开抓起来!”
杨泰开身为国丈,自是傲气,根本没把林禹放在眼里。
闻言便指着林禹的鼻子破口大骂:“撮尔小吏,焉敢妄动老夫?老子随便一个指头,摁死你就如同摁死一只蚂蚁!”
一众衙役闻言愣是不敢近前。
林禹没被他嚣张的气焰吓倒,知道审到这步田地,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是权势通天的国丈爷,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司门郎中。
今天不让他伏诛,明天自己就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死法!
必须下定决心!
好在自己有独断专行之刑权!
唯有快刀斩乱麻!
当即冷冷一笑,回怼道:“堂堂国丈,却作此人神共愤之恶事,罪无可赦,本官现就判你个铡刑,以慰赵氏一门三十六口冤魂,以正我大夏清明社稷!来人,虎头铡伺候!”
满堂皆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旁听的刑部尚书李亨先回过神来,跳起来:“林禹!你胡判个什么劲呢?这是国丈爷!哪有当场宣判当堂行刑的?!!”
林禹微微一笑:“李大人是担心自己乌纱不保?没事,此案所有的后果,我林禹自一人承担,若今日不铡了他,明天断然就铡不成了!来人,行刑!”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整个清吏司衙门大堂鸦雀无声。
谁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司门郎中,居然就敢当场宣判当堂处铡一个国丈爷!
真是旷古未闻!
一把簇新的虎头铡被四个司门衙役从后堂抬了出来。
林禹随之拿起案桌上的一块亡命牌就扔在了地上。
亡命牌落地,自必铡刀见血,无人可抗。
这是大夏自立国以来的规矩,是刑权独立最直接的体现。
“威……武!”
饶是杨泰开挣扎反抗,也被四个衙役强行按压在了铡刀之下。
“姓林的,你敢动老……”
林禹大手一挥,铡刀铿然掠起。
咔嚓!
一抹血色立马把大堂掩映成绯红一片……
“刀下留……”
跑回来的吕德才一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就被那颗滚落在地的血淋淋的人头吓得两眼一抹黑跌坐在地……
而主案上的林禹,此刻却一脸错愕。
因为随着国丈爷的人头落地,一本奇怪的宛如浩瀚天书的册子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封面上写有‘洗冤录’三个古朴遒劲大字。
金光璀璨间,隐有浩然正气之声荡响不绝:“威……武……!恭喜阁下成功诛杀一世间大恶之人,成功觉醒洗冤录。”
庄严肃穆,气派非凡。
那浩然之声一落,册子随之缓缓打开。
只见一页页金质般的纸上,钢刀铁铡盘踞成藏,木枷锁铐堆积如山,金章玉印横陈列阵,绘死亡命牌更是竖插成林,更有千奇百怪的各式刑具如走马灯般在虚影中不停轮换……
“洗冤录?”
随即如同感应到了他的惊疑,金册上辉映出几列字迹:
窥生前事,洗身后冤,得此灵录者,即为人间洗冤人,可通阴阳,慰冤魂之屈,消厉鬼之怨,掌天地公道,护乾坤秩序,化戾祛邪,除恶易暴,惩妖辟魔,矢志不渝者,自可化伸成圣,襄安诸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