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这东西绝对是个奢侈玩意儿,至少对顾天佑而言是这样的。从海州回来就想给方大脑袋的掌上明珠写一封长信,独坐在卧龙潭畔快三个小时了,一句扁屁都没憋出来。从前也没少看名家的致某人一封信,致这个,致那个,致的人情怀满满,读的人也满满情怀。轮到自己写了,才晓得一腔热情化作提笔忘词的尴尬的滋味。
第三方投资人顾天佑选定了杨文山,考虑到卧龙塘和飞虎岭之间的宿仇,想让卧龙塘的村民们接受飞虎岭的资本进入,难度实在太大。除非有得力人士相助,当下卧龙塘村最得力的人士自然非方大头莫属。
一抬头就看见耿大叔在对面垂钓,原以为这老玻璃玩痴情差点把自己玩死,就算不缺心眼至少也不是聪明人物,接触了几天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老家伙聪明的紧,话不多往往一语中的。
要不问问这痴情人,要怎么写才能把乐儿姑娘写的热泪盈眶纳头便拜?
顾天佑凑过去,费了许多唾沫才拐弯抹角的把想说的东西表达清楚。老耿沉默了一会儿,打量天佑良久,摇头道:“你还是直接打个电话算了。”
“什么意思?”
耿建军口气委婉的:“意思就是你这人太复杂,可能跟你成长的环境有关,所以你不会绝对相信任何人,至少目前你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你是说我这人不够真诚?”顾天佑一脸窦娥冤,“你这分明是偏见。”
“我只是觉得你太复杂,阿凡对你才是偏见,他叮嘱我说,你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值得相信。”
“大叔,你这话让我很失望,平心而论,我对你们俩可曾有过半句谎言?”
“那是因为先前如果对我们撒谎,你就不会得到我们的信任,以前没有骗我们,不代表以后不会骗,实际上,就在今天,你已经骗了我一次。”
“今天,什么时候?”
“傍晚回来的路上,你说跟苗若琳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纯粹的谈了一下午商业上的事情。”
“充其量就是个善意的谎言,真相就是苗董事长是个热情的人,我无福消受而已,事关女人的名声,你明白的。”
“看不出来你倒挺贴心。”耿建军不为所动道:“不过我更想知道如果她没有答应你开启谈判的请求,你会不会仍这么贴心的保护她的隐私?”
“耿大叔,你这还是偏见。”
“你叫我老耿听着更舒服些。”耿建军不以为然道:“另外,我只是在陈述你做不了一个好男人的事实,你要想让人家相信你的真心,最起码自己得先做到毫无保留,你能吗?”
“毫无保留?”顾天佑笑了笑,自嘲:“下辈子我争取投个好胎,这辈子就算了。”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怎么可能写出感人肺腑的句子。”
“事情运作到这一步,怎么难我也得搞下去,飞虎岭村的资金能不能参与进来,方大头的态度至关重要,我在这儿住了四年多,跟方大头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个字,唯一的指望就是乐儿。”
“你的强项是当面说假话连自己都能骗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那姑娘请回来面谈合适。”
“老耿,你这不只是偏见,而是毫无根据的歧视和污蔑,不过我决定考虑考虑你的建议。”
耿建军一笑,道:“阿凡说真正高明的骗子其实都很少骗人,九分真一分假,只在最关键的时候骗一骗,你的确跟我们说了很多真话,但我们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你运作这件事究竟是为了顾宇飞的遗愿,还是为你自己。”
“为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上了我的船,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到达彼岸。”顾天佑抬手往东一指,正是卧龙塘产业群所在的方位,道:“如果一切顺利,两年后,那里就是梦想起航的地方,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就没想过到处看看?”
“嘿嘿。”耿建军低笑了两声,在顾天佑征询的目光注视下,勉强解释了一句:“请原谅,我真的很难把你跟理想主义者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