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寸头男人目光犀利的盯着被村民围严实的许轻然他们,想起来前领导嘱咐的话,又软硬兼施的说,“张大叔,你们从春季开始为厂子污染的事跑动,我们就被工厂找其他理由停薪观察三个月了!刚才领导放话,如果我们能劝你们放弃起诉,愿意给我们在职的员工每人发十万奖金。”
十万块对于在农村每天上班的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小数目。
但是并非是闹事年轻人们的目的。
一直唯唯诺诺躲在男人后面的保洁阿姨,壮着胆子,带着哭腔的说,“张大叔,我们商量了,每家的十万块我们不独吞,全都拿出来给你们平分。”
说着她“噗通”跪在张大叔和人们面前,伏地苦苦哀求说,“求求你们了!别再和工厂闹了!你现在老了闲的没事做,可我们耗不起啊,我家男人死得早,好不容易找到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娃娃今年还要考城里的高中,你们这是要断我家的生路啊。&;
这就是身为村里人和凯嘉集团员工的矛盾,看来这些员工村民早已扛不住各方面施加来的压力。
凯嘉化工场在村里修建的同时,招聘了一批长寿村的年轻人来显示集团的诚意,但凡拥有本村户口的员工,五险一金,薪资优厚又有年底福利,算是附近村子里最让人眼红的职业,幸运的宠儿。
和十万块比起来,他们更在乎的是将来的生存问题,村民之间的相处,安稳的生活。
张大叔从没见过眼前的妇女被逼得这么痛苦,当年她男人死的时候,独自一人带着孩子都能挺过来现在却在冰冷的地板哭的撕心裂肺吗,人心都是肉长,此情此景让上年纪的老人们心里怎会不动摇?
在场的年轻人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该如何收场?
双方对峙的人,互相凝视,僵持不下,有的年轻人眼里甚至透出恨意。
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大多数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再这么下去很可能造成冲动性犯罪。
许轻然用力拨开人群,走出村民的保护圈,从地上捡起刘大叔写着的&;杀人工厂&;牌子。
指着一开始带头挑事的板寸头,“原来十万块和三个月的工资就能收买你们的心?村里人的健康原来在你们眼里这样廉价!”
又对着还在地面抽泣的妇人说,“如果你的孩子因为喝村子里的水突然一病不起,还能去城里上学?你打算拿着工厂发的钱每天给你的孩子买纯净水喝?”
许轻然一手举起牌子,一手揽住身旁已经失去老伴的老奶奶肩膀,朝着对面的年轻人们呵斥的说,“十万块!十万块能补偿老奶奶突然没有老伴的哀痛?她的样子像是为了钱才决定打官司的?打官司对她能有什么好处?!来,你们告诉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铿锵有力的质问回荡在整间文化馆,比起一开始用木棍敲打护栏的声响,更加具有震慑力,刺穿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窝子。
人们缄默不语,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绵软有力的鼓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