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她爱不爱我,那是她的事,我爱她,就够了。”
我一下子控制不住,一拳砸过去,把他逼到墙边:“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害得她那么惨。你和巩音殊勾结,绑走了小瓶盖,你们差点害死了孩子。”
“我是和巩音殊勾结了,但绑架小瓶盖让他受这么多苦,并不是我的意思。盖四,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休想赖在我头上。”
我又是一拳:“你还说不是你做的,要不是你和巩音殊勾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是没有闪躲。只不过他斜眼看我,嘴角冷笑:“我做的?盖四,你还真有脸说?要不是你一味放纵巩音殊,任由她喜欢你纠缠你,我有机会和她勾结吗?小江会变成现在这样吗?要说怪,那也全怪你。”
我满腔愤怒,此刻突然变成了无言以对。
是的,都怪我,都怪我。
我松开他,翻个身靠在墙上,无奈一笑:“对,都怪我。是我一味纵容巩音殊。”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女人不能留,可是你一下子顾忌这个一下子顾忌那个,最后你全部的顾忌,都十倍百倍地伤害到了小江。盖四,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不能爱她。可是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的存在,我对她的爱,才见不得光,只能一辈子活在黑暗里。但是我毕竟从来没后悔过,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个,我一下子瞪着他:“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她是你姐,是你姐你知不知道。别以为有郑怀远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那些人,是你杀的,是不是?”
“你不是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我要听你亲口说。”
他拍了拍衣襟,掏出手帕擦嘴,然后起身看着我:“我说不说,有区别吗?从小瓶盖出事到现在的六年,我一直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对,六年了一直找不到。为什么现在就找到了?为什么你频繁跟新加坡扯上联系?为什么小瓶盖的养父母突然不出现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在赎罪,是吗?”
他勾了勾唇:“赎罪?也许是吧,毕竟,全世界最希望江别忆幸福的,也就只有我了。只要她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所以你帮她拉着郑怀远演戏,因为你知道她不想拖累我所以你帮她找到眼角膜你帮她找到小瓶盖并让我们相认,因为你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心愿。小良”
“找到眼角膜,是个意外,死者于我亦师亦友。她的眼角膜能捐献出来。也算了却她一桩心愿。只不过,她要是知道继续让她看见这世界的是小江和小瓶盖,她一定开心。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这眼角膜,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不知不觉就被他转移了话题:“什么麻烦?”
“暂时我还不知道,只是猜测,也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好了,人也看了,我该走了。”
我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你要去哪里?”
他顿住,用冰冷的背影回答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
“要是你做的。去自首吧?小良,你还有机会。”
他扭过头看我:“我答应过我姐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别告诉她我来过,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你答应过她什么?”
他淡淡一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你你也不懂。”
我上前一把扯住他:“你是不是又要去冒险?小良,过去那些事,我们就当是一场梦。你去自首,别让你姐担心,好不好?”
他摇头:“盖四,已经回不去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他走的很决绝,一开始我怀疑他是要去干什么坏事,但是过了两天也不见什么消息,加上小瓶盖突然高烧不退,我也就没把小良的事情放在心上。
还没来得及拆纱布,小瓶盖突然发起了高烧,连续三四天没退下去,我们全部人急得团团转,生怕有什么意外。
医生安慰我们,这几年来小瓶盖几乎每星期都要发烧一次,因为他的身体机能完全跟不上他那些损坏的肌肉的生长速度,所以发烧是正常的。
只是,当小瓶盖四肢还有面部那些皮肉开始红肿化脓溃烂的时候,我们还是被吓到了。
没想到坏死的肌肉重新生长,竟然要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
江别忆看不见,我们也不敢告诉她具体情况,合起伙来骗她没事。
可是母子连心,我们把小瓶盖转到别的病房,她心思那么细腻,怎么可能发觉不了。
“四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小瓶盖出事了?”
我摁着她:“没有,就是有点发烧,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她哭起来:“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四哥。他是我儿子,他正在忍受煎熬,你要我怎么不担心?”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能哭,再哭下去,眼睛真的要坏了。
“你带我去见他,我就不哭。求你了,四哥”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带她去小瓶盖的病房,医生正在用药水帮孩子清洗化脓的伤口,围成一圈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惊胆战的。
骆安歌甚至声音都变了:“小瓶盖。你要是坚持不住,你就喊出来。”
雷凌把手凑过去:“儿子,你疼的话你就咬干爹。”
小瓶盖早已经满头大汗生不如死了,却还是咬牙撑着:“我没事,别担心。”
他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当江别忆出现的时候,小家伙还是哇一声哭起来:“妈,我疼,我快要疼死了”
这一下,变成全部人在劝两个病号不要哭。
这一次发烧持续了一个星期,小瓶盖本来就营养不良,这一次烧得更瘦了,抱在怀里都感觉轻飘飘的。
拆纱布那天,母子俩坐在一起,两个医生同时给他们拆纱布。
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我是最紧张的,一只手抓着一个。
小瓶盖挺淡定的,还嘲笑:“盖聂,瞧你那出息,能出什么事?”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怕江别忆看见小瓶盖的样子会接受不了。
虽然我这几天偶尔会给她灌输一些思想准备,她也提心指腹跟我谈过一次,说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小瓶盖是什么样,她都能接受。
两个人的纱布同时拆开,全部人屏息以待,江别忆先是眯着眼,她在适应眼前的光线,慢慢地,她把脸扭向小瓶盖一边。
一会儿之后,她颤抖着捂住嘴,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手,保住了小瓶盖。
小瓶盖倒没哭,甚至还有点嫌弃:“江别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啊,一点出息都没有。我是长得丑了点,可再丑,那也是你生的不是,你凭什么嫌弃我啊?”
江别忆再也淡定不了,嘤嘤嘤哭起来:“臭小子,谁嫌弃你丑了。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上天对我真好。”
“嗯,能再看见你们,真好。”
雷凌一把拽开我,把脸凑过来:“小瓶盖,你看看我,六叔是不是又帅了?”
“嗯,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已经帅得人神共愤了。”
龙小六红了眼圈:“你这张嘴,不知道将来会哄得小姑娘怎么围着你转呢。”
小瓶盖看着骆安歌:“三伯,你不是说你家有个妹妹么,照片给我看看。要是漂亮,我就先定下了。”
全部人笑起来,骆安歌掏出手机,小心翼翼点开几张图片,凑到小家伙面前:“喏喏喏,自己看看吧,漂亮么?”
小瓶盖看了几眼:“嗯,还不错,虽然比我妈差了点,但我勉为其难接受吧。”
骆安歌翻白眼:“臭小子,那可是我心肝宝贝,你竟然说勉为其难。”
这一下,早就憋了一口气的雍长治冷哼一声:“活该。”
我在一旁提示他们不要流泪,自己却不争气哭起来。
又过了一星期,两个人恢复得不错,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打算第二天起程回康城。
那晚我们一起收拾东西,江别忆突然道:“四哥,回去以后你好好回公司上班,我会照顾儿子的。”
我看着她:“什么意思,嫌弃我?”
她看了看被龙玦抱着在阳台上聊天的小瓶盖一眼。突然凑过来亲我一口:“没有嫌弃你啊,我就是觉得,你再不去上班,哪有钱养老婆孩子?”
这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弄得我心猿意马的,恨不得抱着她把她揉碎到我肚子里。
“我就算不上班,也有钱养老婆孩子,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她深深看我两眼,贴在我胸口:“嗯,我知道,我的男人最厉害了。但是我可不想被你公司的员工说红颜祸水,你说呢?反正我这几年是不会回医院上班了,就安心在家里照顾儿子,还有你。”
我不怀好意笑起来:“你只需要在床上照顾我就好。”
她掐我一把,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