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普恩正面临严峻的抉择,外面是呼声正高的代表千千万万民意的凌秋白,她一身素银,手中虽毫无武器,可她生出一种可以抵挡千军万马的气质。空气中裹挟着浓重的挑战的味道,她高昂着头颅,走在队伍的前列,在苍穹下熠熠生辉,仿佛带着时代的镰刀,要亲手斩下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让一切回归正轨。
先王后如同一座雕像站在金普恩的身边,同样是她的孩子,一个流浪多年,一个享尽富贵。她早就承认,自己不在乎那个女孩,因为女孩只是个单纯两人结合而成的物品,但金普恩却是爱的结晶。先王后把自己满腔的爱意都浇灌在了这个男孩身上,他的眉眼和脸庞像极了他的父亲。每次看到他,先王后都会觉得有一阵触电般的微妙感,是怀恋,是不甘。那为诺言和守护而献祭的爱情啊,早已埋在了六英尺下的泥土里。
“我们逃吧。”
宫殿里沉寂了许久,金普恩的话突兀地回荡在了这空旷的空间里。很多侍女和仆从看到宫殿被人群包围,吓得都从后门溜出去了。国王本想阻止,但先王后放任了这种情况。现在保护他们的,只有站在门前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每个人表情严肃,目光沉着,知道这是具有决定性的一战,而他们必须胜利。
先王后第一次感到自己对他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她皱了皱眉,依旧保持着她高高在上的、傲慢的神色,仿佛谁也无法摧毁她钢铁般的意志。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金普恩知道,以母亲的性子,绝对不会临阵脱逃,可这不代表他也不会。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保命最重要,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金普恩再抬起眸子,双眼一片哀恸,这话他只是说给自己自欺欺人,虽然他在位这么多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个人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一切重大的事情,也都是先王后所决定的。
先王后的神情视死如归,可即使是这样,也并没有感染到金普恩,他只想赶紧逃跑,逃出这个紧张的地方。
“走吧。”先王后终于开口了。
金普恩目光猛地转向她,他有些不可置信:“您说得可是真的?”
先王后点点头,再次说道:”走吧。“
金普恩仿佛如获大赦,赶忙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可他才走几步就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发现先王后还在那里。
“母亲,您怎么不走?”
“我是金国的先王后,这江山本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走?”先王后的音色如同被水冲击的大理石。
金普恩一跺脚:“母亲,性命要紧啊!”
先王后的神色不耐:“你快走罢,我统治了这么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如今受到挑衅,我便要与家共存亡。你走罢,若我死了,你不用给我烧纸,也不用惦记我,我会在王位下流血,但我绝不会做个逃兵。”
金普恩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母亲的主意,于是他自知很丢脸地,静悄悄地出走了。
而宫内,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竟只站着她一个女人!
门外人群更加等不及了,每个人都憋闷着一股躁动,只待片刻后喷涌而出。
银发的凌秋白立于万人之前,她面色凝重,蓄势待发,终于她振臂一挥,所有的人宛如开了闸的洪水直接涌向了宫殿门口。
那金属大门被很多人疯狂的砸着,发出的声响夺人心魂,而这情景近在咫尺,先王后纹丝不动,一点也无退缩之意。
甚至有人合力搬来了木桩,一下一下顶着紧闭的大门,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严肃的宫殿里。
这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关键的一次斗争,也是凌秋白拿回属于自己荣耀的最佳时机。她身旁站着所有曾经的队友,向谨眠、道香、宋言清……甚至解语肃也来了。墨鸦和玄莺倒是跑去后头侦察有没有进去的可能,他们这种人天生就不适合光明正大的打架,他们就适合在黑暗处给予致命一击,如同阴冷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