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很多天,有想过折回去找左血染,但是一想到他都没来找我,还是负气向着摘星崖的方向走。 途径天辰阁,找陈豆豆住了两天。他起初见到我的女儿身很是惊讶,然后我神态萎靡的对他说了《天轮回》的秘密。从遇到左血染开始,莫名的我讲出《天轮回》的次数多了起来。是因为我太渴望感情了吗?左血染将我包织好的防卫甲突破,就像是给濒临渴死的人一口水,这个人便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欲望,将一桶水喝了下去,直至将自己喝死。 索性我告诉自己长生不死秘密的这些人并无邪念,否则我不保证现在江湖上已经掀起了腥风血雨。因为自古追求长生不死是很多人的终极目标,可是其中的仓惶只有经历了百年孤独的人才懂。 陈豆豆虽然偶尔冒失,但是也是个极其聪明善良之人,他听完我的讲述,心疼的皱起眉来:“师傅,你一百多年都是自己的过得吗?” 我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身如浮萍,飘零江湖。” 他估计是见我总爱飘神,有一搭,没一语的和他聊着。便不再叨扰我,安排我去休息了。 豆豆将我安顿好了,我这几天除了正常的吃饭,其余的时间一直在想左血染,想念为他沏茶,听他弹琴的日子。想念他无奈的看着我调皮,对我浅笑的模样。想念他教我机关术时候温柔的模样。想着想着,明明是一些很开心的画面,红肿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他,他毕竟已经快是柳维维的丈夫了。我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是道理都懂,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陈豆豆见我精神一直不太好,问我:“师傅你是不是为情所伤啊?” 我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没有办法与人交谈。明明知道这样子对陈豆豆说话是很敷衍、很没礼貌的。却只能在心里和他说声对不起。 “我这里有瓶“神仙乐”,喝了保准你开心起来。”陈豆豆表现的很兴奋想要带动我的情绪。 我淡淡一笑,恹恹地问道:“那是什么?” 陈豆豆翻箱倒柜,在他那不大不小的书房里,找出一个小酒壶放到我面前道:“你还记得无量山的陆姑娘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回答道,那么有个性的人碰到一次就够倒霉上三四年了。 “她其实就是嘴巴毒,爱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其实人可好了,自从我们那次找她之后,她算是与我相识了。每逢过节都会找我来喝酒,顺便送我一坛新酿好的酒。”陈豆豆提起陆姑娘似是知己好友一般。 我很好奇他和陆姑娘怎么在短短的四年光景里勾搭在一起的?可是这个好奇心在悲伤的情绪下,不过须臾就消散了。 他拔开酒塞,拿到我跟前:“师傅你闻闻,光是闻这香气都足以让人快乐起来。怪不得叫‘神仙乐’呢 ,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快乐似神仙了!” 那个酒的香气像是有安神的作用,酒气弥散到我的鼻子里,再慢慢上到了脑子,仿佛把脑子里厚厚的灰尘打扫了一遍。好酒的感觉就是这样子,能引起人身体上的共鸣。 陈豆豆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这些年来,他在天辰阁这个小小的家中也安置了不少的家当。两个精巧的小酒杯倒满了酒。我与他碰了一杯,‘神仙乐’到达胃中的那一霎那心情居然真的好了些许。 脑袋中那种沉郁的头疼也好了很多,身子轻松了不少。总算有些空余的脑子来想一些无关于左血染的事情了,可是我还没有开心片刻,陈豆豆开口了。 “师傅你知道吗?维维要嫁给歃血盟的左护法左血染了。”他笑了起来。“我本以为维维会和龙龙在一起的,结果他们居然赌气,维维一气之下和歃血盟左血染定下了婚约。你说傻不傻?” “傻。”我冷漠的道,原来柳维维是因为赌气才和左血染联姻的,这个女人看似精明,其实对待感情也就是小屁孩一个!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子不仅把她自己毁了,还生生断掉了左血染的幸福?就算我之后得不到左血染,我也希望他能找到使他开心的人。虽然我有时候自私的很,但是我知道如果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那就找个待它好的人。而柳维维并不是那个可以使左血染快乐的人。 “好好地姻缘都让他们俩作没了!我真的替他们俩好不值啊!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陈豆豆笑着笑着借着酒劲哭了出来。 “我他妈还不是一样!他们这么一闹,我师父都没了!我原本是可以嫁给左血染的!”我吼骂着,也跟着哭了出来。 陈豆豆被我吼的,停止了哭泣。看向我道:“师傅的师傅是左血染?师傅喜欢左血染?师傅难过是因为左血染要娶维维?” 我不好意思刚才的失态,又没办法收场,只得硬着头皮“嗯”道。 陈豆豆沉思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这就好办了!” “师傅,我联系一下龙龙到时候你们去截亲!两个人一起截胜算大一些!”陈豆豆高兴的把他的计划告诉我。 “我不去,我想好了,我要去摘星崖跳《天轮回》,忘掉左血染,然后和包芜子在一起,因为包芜子不会让我伤心的。”我抹了抹眼泪回答道。是啊,就算我那么喜欢他又如何,他既知道我是九九,知道我的心思,我出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派人来找我。那个时候梨雨流浪了很久他都会派人去找,他如果有心现在一定找到我了,但是我在天辰阁并没有发现左血染的人。 他不要我了...... 我又想哭了,其实我是很坚强的一个人,明明那个时候被打成了肉泥也没有哭过,偏偏一想到左血染对我的种种就会忍不住的掉眼泪。 “师傅你不会后悔吗?毕竟你爱的和爱你的是很有区别的。”陈豆豆好心提醒到我。 “我又不是一两岁小孩子了,一个再喜欢的人,总是让我伤心,我终究有一天也会肝肠寸断的。还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起码会过得舒坦一些。”我像是解释给陈豆豆听,又像是自我宽慰罢了。 “哦,对了豆豆。可不可以帮师傅买匹马?这离摘星崖挺远的,我不想走着过去......”我说道。 “我的马很好的,送你了师傅。”他爽快的说道。 “豆豆你真好,我明明当了你师父之后就再也没有怎么管过你,但是每次来找你。你不仅不嫌弃我,还给我钱花,送我东西。”我说起这些来都觉得自己有些惭愧。 “师傅曾经救过我,如果师傅当年不救我,现在也没有我了。”他说道。 我不想再多一分钟揣着对左血染的爱活着,我有了马匹,告辞陈豆豆就立马赶到摘星崖。我其实对这里的噩梦还是很害怕的,恐惧摘星楼的那段记忆。 只是不在摘星崖上跳《天轮回》很容易走火入魔。我虽不知道走火入魔是个什么鬼样子,但是我很害怕自己走火入魔之后万一成了痴呆,不知道干净漂亮为何物?每天仅靠着身体的本能,成了脏兮兮的乞丐挖着垃圾吃。最最最重要的是我还长生不死,要做永生永世的乞丐,永生永世的邋遢。想到这些我就怕的不得了,我决定还是去摘星崖跳《天轮回.斩红尘》。 我上了摘星崖,好奇心的趋势让我想着看看曾经金碧辉煌的楼阁是否还在?秋风萧索,摘星崖地势又很是险峻,崖上有空心的洞,风一吹过,仿佛像鬼在哀怨。毕竟是孤身一人重新再来到这里。我的心里还是比较害怕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忘记左血染更令我胆怯的事情了。 裙子外面的纱已经被各种带着钩子的植物破坏了,甚至有一些坚硬的刺透过层层的衣服,将里面的皮肤擦破了。明明记得曾经上摘星崖是有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的,怎么二十年之后会突然间消失了呢?难道是有人毁了那条青石板路? 我连爬带走终于到了摘星楼,那栋楼确实还屹立不倒。也对,那里面墙上的机关都是铁栏,骨架这么硬,它的确不会倒下。 我好奇的靠近,发现这里虽没有蜘蛛网之类的,因为崖上风大可能吹走了,只留下残存的一点点蛛丝。杂草丛生,青苔腐蚀了红漆。整个楼就像是一个年老的将军,虽是存在的,但却苍凉。 我摸索着周围,二十多年前的记忆虽是模糊,但是那鼎盛时期每个英雄豪杰在这座楼里意气风发讨论着武功的感觉,却在我的脑海里一直都留着。 心情很复杂,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的人年轻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如梨雨活的明白透彻。只不过梨雨有点悲凉,因为遇人不淑?不是。凌飞不来,自然会有下一个凌飞来,只不过茫茫大地之上,正好是这个凌飞先来了,温暖了那个时候的梨雨。所以无论哪个人来,到最后也许梨雨的归宿都是一样的。 而有的人终其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恍然一世过去了。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忘记左血染! 可是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我最想的不过是想要他的人...... 可是我求不得,只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