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让人践踏你的自尊,也别让你的眼泪那么廉价。”
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在庆幸,庆幸我刚刚反抗了,庆幸我没有轻易的妥协。
他身子往后靠了些,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一口白烟,他的面容在薄薄的烟雾后虚化,富含磁性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那就跟我走吧。”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离开这里吗?”
“恩,离开这里,我还会供你上学,你只需要以后为我做一些事情,等到你二十五岁你可以离开。”
我有预感,这是我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机会,到二十五岁也就十年,而且他说会供我读书上学,总比在这里被糟蹋一辈子要好吧?
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轻轻颔首,后来我不知道他对兰姐说了什么,兰姐一脸笑眯眯的把我带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送了出去。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当时的我不认得那些车子的标志,只知道那辆车看上去价格不菲,兰姐帮我拉开车门,我看到他支着手臂靠在窗口阖着眼似乎睡着了。
我上车后没敢打扰他,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一幕幕倒退的风景,直到这个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居然就这么顺利的出来了,逃脱了那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当时的我心中窃喜,觉得自己很幸运能从那里面逃出来,但我却不知道这才是让我人生陷入堕落沼泽的最开端。
他带我到了魔都,上海。
这是一座被人性的欲望和贪婪编织成的大网层层笼罩着的城市,城市的每一个人都有张面具,面具后的人生虚伪又肮脏。
只可惜这一切我认清的太晚,当我认清这些的时候我的内心早已经满目疮痍
他带我回了家,是一栋很大的别墅,装修的很奢华,我第一次见过那么漂亮的房子,以至于那天我踌躇的站在门口生怕踩脏了那么漂亮的大理石地砖。
我在那里住了下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有的人都默契的叫他蒋先生,我也就跟着叫他蒋先生。
蒋先生好像很忙,把我带回去后就消失了,再次见到他是五天后,我身后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穿着他让人给我准备的新衣服下楼,他说带我去学校报名。
我很开心的上车跟他去学校,一切都那么美好,新的家,漂亮的衣服,新的学校,但噩梦却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我们农村那边生活条件很差,学校的教育条件自然也落后,即使在村里的时候我成绩一直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但当我第一天进教师上课,摸到书本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我全部都没学过。
老师又不可能为了我而耽搁大家的进度,基本上每天都会教完课本上的一个内容,我上课的时候拼命的记着笔记回去复习都没有用。
第一个月考成绩下来,语数英三门全没及格,直接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批评。
“安莹,我可以理解你从农村转学过来的,功课跟不上没关系。我都已经帮你跟另外两个主课老师打好招呼了,你有不懂的,你可以直接问啊,但是你从来没有私下问过我们。”
班主任是我的英语老师叫肖雅妹,她抓着试卷在桌子上拍,脸色很不好看。
“蒋先生扶贫资助你到这里来上学,可不是你来上课发发呆考不及格的,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他吗?啊?”
我忍不住的反驳,“肖老师,我上课没有发呆。”
“没有发呆,你怎么会考成这样样子?”
“初二教的跟初一教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每天教的也都是新的内容,哪怕我小学没上过,只要会加减乘除我直接听初二的课,我都把这套卷子做出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上课开小差,还找借口的学生,你自己想想你对得起蒋先生对你的栽培吗?”
肖老师说着把卷子丢到了地上,我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我是真的尽力了,但却总是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我也并不是没有去问过,但是很多时候老师上完课就走了我根本就连人影都找不到,肖老师那时候的话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真的算挺刻薄的,委屈的就想哭。
我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走廊上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就独自跑到了顶楼的天台,我靠在墙壁上放肆的就哭了起来。
“操!吵死了!给老子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