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晃来晃去的死人,感觉它们像是钟摆一样,晃的我脑袋晕乎乎的,渐渐的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儿
“别盯着看!你也想试试啊!”
师太在我后脑勺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我一激灵马上缓过了神儿。
“自己没事找事儿,老吊爷的鬼影儿你也敢盯着看!你说你不倒霉谁倒霉!”师太似乎显得很生气,而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二逼。
“去!到厨房找把菜刀来!”师太吩咐道。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就赶紧到厨房里去寻找。
一进这家屋子的厨房,一股浓浓的腐败发霉的味道就传了出来,里面简直是盆儿朝天,碗儿朝地的,乱七八糟,锅里的米饭都成了绿色,上面的白毛儿都一寸多长,铁锅里炖的菜早已腐败发臭,一群说不出来是啥的小黑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整个厨房好像半年多都没人打扫清理,不过也说明了一个问题,灾祸发生在一夜之间。
我捏着鼻子找到了菜刀,上面已经锈迹斑斑,我不知道师太找这把菜刀来到底到底要干什么?砍这些鬼吗?这些鬼都是虚的,能看见它们不全是因为柳树汁儿吗?
我带着疑惑拎着菜刀回到了里屋,把菜刀递给了师太。
师太端详起这把菜刀来,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又让我把那个木头破床挪到那些老吊爷脚底下,又在上面摆上了一个凳子。
“过来扶着点儿凳子!”师太吩咐道。
说罢她就一脚踩上床板,又抬腿站在了那个板凳上。
我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扶着师太踩的凳子,我不敢去看那些老吊爷,但是能感觉到他们就在我后背旁边儿晃来晃去,一股股阴寒的凉意从后背传了过来,那股子凉跟冷风又有很大的不同,直入骨髓,让我的整个后脊梁的是一阵阵钻心的发酸。
“恩,这是一家儿,”师太自言自语道。
“铛”一声,师太用手里的菜刀狠狠的剁向了屋子的横梁。
“铛”又是一声,师太连续剁了三声才停了下来。
我惊恐的扭回头往后看,只见方才挂着的七个老吊爷突然少了三个,只剩下四个还在继续晃悠。
突然,我看见屋子门口多了三个人影儿,是两个大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我印象比较深刻,正是刚才上面吊死的那个小姑娘,他们全部都背对着我们,看样子好像要出门儿。
“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
“乖,我们回乡下去。”
那个女人也不回头,只是用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脑袋。
“为什么我们不在这里待了?这里好玩,我刚认识了几个小朋友!”
小姑娘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你爸爸失业了,我们回乡下去,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这一家三口的身影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那男子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我心中突然莫名生起一股酸楚。
是啊!我总是感叹自己倒霉,命运多牀,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可怜,最起码我在十七岁之前活的还是无忧无虑的
咳!这人只要活着,谁家锅底都是黑的!
“铛铛!”
我还在胡思乱想,师太剁房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又有两个老吊爷被师太给砍了下来,这次好像是一对儿父子,他们也和刚才那一家三口儿一样,站在门口要往外走。
“孩儿,爹不看了,咱看不起!”
“爹,咱来重庆就是给您看病的,你这是干啥子嘛!”
“孩儿,你听爹的话,赶紧送爹回乡下,爹就想躺在老屋里,哪里也不想去!”
“爹,我求你,你跟我走撒!”
“孩儿,爹真的不看了,你还没娶媳妇呢,别糟蹋钱了!”
争吵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看着那一对儿父子渐渐消散的身影,我鼻子突然有点儿发酸,或许他们真的不用再看什么病了,有时候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最后两个老吊爷被砍下来后,我已经没有心情再仔细听他们的谈话了,大概意思是一对儿情侣在吵架,女的嫌男的没本事,让她住这样的房子,女的在前面跑,小伙子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追
我的心情似乎变的很沉重,我一直在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羡慕着街上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他们没有鬼怪缠身,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一直自怨自艾,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每天跟可怕的脏东西打交道,其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有时候这生活中的困境与窘迫,真的比鬼怪还可怕啊!
“徒儿,为何情绪这般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