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书房外面。
她悄无声息的轻叹口气,碰了碰莫名有些发红的脸颊,方才若无其事般的询问那忐忑不安的婆子,“里面的公子来咱们府里做什么?”
刚好这婆子是一直在外书房伺候的,认得书房里的人,闻言也不敢隐瞒,小声回道:“罗公子是来还大姑娘的庚帖的。”
顾清婉微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秀眉轻轻一揪,“你说他是与大姑娘订过亲的罗家的公子?”
“正是呢。”婆子回答道:“大姑娘不是要去忠勇伯府上了吗?之前夫人让人将罗公子的庚帖送了过去,刚巧罗公子不在家,这去的人便没能将大姑娘的庚帖带回来。这不,今日罗公子便亲自将大姑娘的庚帖送回来了。要说这位罗公子,虽还没有功名在身,却是最谦逊温和的公子。不过也是罗家根基太浅,怨不得大姑娘瞧不上哎哟,瞧奴婢这张嘴,怎好在二姑娘跟前说这些,奴婢该打奴婢该打。”
“行了。”顾清婉阻止那婆子继续打自己嘴巴的行为,忍不住往身后紧闭的书房门看了两眼,“让人快些去请大老爷过来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禀告大老爷去。”婆子说完,忙慌慌的找人去了。
白芷在她身后呸了一声,“感情那位公子来了这许久,竟还没人去禀告大老爷一声,这些人敢这般慢待客人,胆子委实太大了!”
顾清婉领着白芷往内院走,闻言只淡淡道:“这些人确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白芷扁了扁嘴,又道:“不过是瞧着罗公子无缘做咱们顾家的姑爷,故而才没将他当回事呢。”
那日明珠被抢,白芷是随在顾清婉身边的,故而她也认得书房里的罗公子,就是大街上帮助表姑娘拿回荷包的那位公子。白芷对罗公子印象颇好,故而见罗公子在顾家受了冷遇,忍不住就抱起不平来。
顾清婉不知为何心头一悸,莫名有些烦躁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行了,别议论与咱们不相干的事。”
明珠原还有些喜欢顾大老爷这位仿若谪仙的中年美大叔的,听了他拐弯抹角要她远着二房远着顾仕朗,不要任性胡为做出让顾家丢脸的事,以及他有意无意总提醒她银子要省着花的话后,明珠对这位大舅就再也提不起喜欢的劲儿了。
“珠姐儿,大舅与你大舅母都是为着你着想,你切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一番苦心。”最后,顾大老爷以这句话作为对这场谈话的总结。
明珠微微一笑,垂了眼睫恭声说道:“大舅与大舅母对明珠的苦心,明珠铭记于心。”
顾大老爷恍惚之间似觉得她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然而细细看去,只看见明珠温顺恭敬的眉眼。
他疑心自己看错,正想再勉励几句,就听的有人禀告罗家来人的事。
虽然罗家乃是寒门士子出身,在京城也没甚根基,但到底是顾家对不住人家。因而顾大老爷也不好怠慢罗家人,将明珠打发了出来。
槐香等在门口,好不容易见明珠出来了,忙迎上去,“姑娘,大舅老爷骂您了?”
“那倒没有。”明珠淡淡扫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奴仆,道,“先回去再说吧。”
“所以,大舅老爷的意思,是让您远着二房,不要再去二房了?”槐香一边给明珠端来凉茶瓜果,一边将冰盆挪远一些,免得她刚从日头低下进来再贪凉而生病。
明珠点点头,一边惬意的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这样没错。”
槐香不服气的瘪了嘴:“凭什么呀?二房别说二姑娘跟三少爷,便是二夫人对您都很好很客气的。长房谁人对咱们客气了,明里暗里欺负咱们不说,还不让咱们去二房?”
“不生气。”明珠毫无诚意的安抚槐香一句,指了指桌上的瓜果让槐香也吃:“他说他的,我去我的,他总不能绑着我的腿不许我去吧对了,可有让人去跟二姐姐说一声,别让她担心。”
“正要跟您说,二姑娘见您半天没信儿,跑去外书房解救您了。”槐香已经习惯了她家姑娘大方的做派,让她吃那是真的让她吃,不是跟她客套呢,便也跟着拿起西瓜啃了一口,一边回着话,“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心急,也没打听清楚您到底是在内书房还是外书房,就直接去外书房了要奴婢说,二姑娘这样的,才叫姐姐吧。三姑娘跟四姑娘还好意思跑来离间您跟二姑娘的关系,真是搞笑。”
“咱们就当看了场笑话,不过她们的演技委实太蹩脚了。”主仆两人一边快乐的吃着西瓜,一边说笑,“这西瓜怪甜的,外祖母院子里分了多少?”
“总共也才五个,老夫人屋里分了一个。”槐香想了想,“长房二房三房各一个的话,应该还剩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