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妈妈心里不由得叫苦不迭,哪里敢走,可见顾老夫人态度坚决,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拿眼求助的看向乔嬷嬷。
乔嬷嬷微垂了没眼,不动声色的轻摇了摇头。
龚妈妈只得无奈的屈膝行礼道:“是,奴婢先告退。”
乔嬷嬷担心明珠与顾老夫人一道睡会扰得她不能成眠,劝着要将明珠搬到隔壁房间去睡,顾老夫人没有同意。
乔嬷嬷也没有法子,只得伺候着她睡了下来。
将床幔放下来时,乔嬷嬷下意识的看了明珠一眼。
顾老夫人向来浅眠,一丁点的动静也会惊醒她,因而当她听见耳边有细细碎碎的啜泣声时,立时便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留了一盏灯,借着昏暗的光线,顾老夫人一眼就看见坐起身来的明珠噘着嘴不住揉眼睛。
“珠姐儿,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顾老夫人忙询问道。
正要唤人进来点灯,却被明珠抓住了手。
明珠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外祖母,珠姐儿疼。”
“好孩子,快告诉外祖母哪儿疼?”顾老夫人急了,抓着明珠的手臂上下打量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大声喊道:“阿乔,快点灯来!”
外间值夜的乔嬷嬷听到顾老夫人的吩咐,连衣裳都没穿好便趿着鞋子跑了进来,“老夫人,怎么了怎么了?”
“快点灯来!”顾老夫人皱着眉头,加重了语气。
乔嬷嬷不敢再问,忙去点了灯来。
等屋子里灯光大亮,乔嬷嬷才看清大床上的顾老夫人正满脸疼惜的哄着靠在她怀里低泣的明珠,试探着询问道:“表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靥着了?”
顾老夫人正耐心的哄着明珠说话,“珠姐儿告诉外祖母,到底哪儿疼?”
乔嬷嬷闻言,心头忍不住一跳,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
明珠毫不避忌的一把掀开衣服,皱着秀气的眉头一脸稚气又委屈的说道:“珠姐儿身上疼,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疼。外祖母帮珠姐儿呼呼,呼呼都不疼了。”
顾老夫人盯着明珠肋下以及腿根处的淤青与或新鲜的,或陈旧的密密麻麻的针眼,立时脸色大变,气的浑身发抖:“是谁!这是谁干的!”
她连声调都变了,乔嬷嬷吓得抢步上前来,“老夫人,您千万别动气!千万冷静啊!您若气出个好歹来,表姑娘在这世上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啊!”
明珠似也被盛怒的顾老夫人吓得不轻,忙忙将衣裳放下来,怯生生的去拉顾老夫人的手,“外祖母别生气,珠姐儿不疼了外祖母不气,珠姐儿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仿佛怕极了一般不住的往床角缩去,“珠姐儿错了,不要打珠姐儿,不要”
顾老夫人见她这般,简直心如刀绞,直气的不住的嗬嗬喘气,幸而乔嬷嬷在旁不住的替她顺气,又劝着她,好歹缓了过来。
其实明珠对顾老夫人这番试探也丝毫没底,她很怕依顾老夫人对她的看重,见到她身上的伤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但她又不得不这样做,曲氏害她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下一次,她能逃得过一时,难不成还能逃得了一世?
再说,站着挨打从来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龚妈妈是曲氏的心腹,若没了这个心腹兼打手,想必也够曲氏手忙脚乱一阵了吧。
见顾老夫人总算缓过气来,明珠一颗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珠姐儿不怕,到外祖母这儿来。”顾老夫人放柔了声音,哄着明珠道。
明珠似戒备又似警惕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慢慢地朝她靠过去,“外祖母乖,外祖母不哭。”
她小小的身体跪坐在顾老夫人身前,举了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珠姐儿会乖,外祖母不生气。”
顾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明珠搂进了怀里,“外祖母没有生珠姐儿的气,珠姐儿最乖,外祖母最疼珠姐儿珠姐儿告诉外祖母,是谁打了你?珠姐儿不怕,外祖母会替你做主的。”
明珠自然毫不犹豫的将龚妈妈供了出来,“龚妈妈说珠姐儿不乖,要打好痛,珠姐儿每次都好痛!”
“每次?”顾老夫人眉头一跳,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些淤青跟针眼,咬紧了牙问道:“每次都是龚妈妈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