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叹了口气:“不瞒兄弟你说,我还真走不了。这厂子里啊,就我一个放映员,这差事啊,挣得虽说不多,但也多少人盯着呢。就那老陈,他都跟上级申请了多少次了,要不是我总跟厂子主任厂长一起喝酒,关系不错,早就让别人钻了空子了。”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挣得不多那句,是傻子都不会信的。
光是下乡放电影,他的小费就不少拿,不给钱还不给放。他什么德行,刘强清清楚楚。
“你这么着吧,你要是相信我呢,就我带着嫂子去,前后我给张罗,等事儿办完了,我就给带回来。”
“真的?”许大茂笑了,心中窃喜。
“那还能有假,我跟你说,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人大师说了,这种不生孩子的,光靠努力是不行的,就得靠贵人相助。”刘强神色肃穆,贵人二字说的格外的重。
“谢谢兄弟,谢谢,您就是我的贵人啊。”说着话,许大茂就双手握住了刘强的手,一脸虔诚。
“别别别,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跑腿儿的。时候不早了,我就走了,你让嫂子准备准备,带上些换洗的衣物,这一走,一两天可回不来。”
说完,刘强就起身了,走到门口一拍脑门:“呦,你瞧我这记性,这两天跑迷糊了,这钱······”
“对对对,怪我,怪我。”
许大茂赶紧回到里屋,从藏钱的盒子里,数出钱来,小跑着到了门口。
“兄弟,这两百块你收好喽,这可是哥哥全部的积蓄了。事儿可得办妥了啊。”
“放心,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吗?我跟你说,这次做完法事,保管你能有儿子,要是没有,下次不要你出钱,我给你想办法。”
“谢谢,谢谢兄弟,麻烦你了,我这儿还有二十块,不多,是个心意,你多上心。”
送走了刘强,许大茂长长吐了口气。坐在床沿上发愣。
“你说,刘强说那事儿,靠谱吗?”
许大茂的媳妇儿叫娄晓娥,也是出身的书香门第,有股子文静气质。刚才她是醒着的,只是穿着比较简单,不方便见客,就装作睡着了。
许大茂苦着个脸:“看着这样儿,不像是假的,应该能成。”
“那要是没有怀呢?”
“你说的什么话!”许大茂急了,“别说这丧气话,说能有就能有。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
“我都困了······”
“困什么困,赶紧收拾东西,别耽搁了日子,你要是这回还生不出来,我就跟你离婚!”
娄晓娥叹了口气,在这家里,男人说什么就得是什么,谁让她确实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呢。当年她嫁给许大茂,本就是为了降低家里的成分,自幼受到的教育,也让她不懂得反抗。这些年,因为没有孩子的事儿,也没少受欺负。偏偏在她的心里,又是不能接受离婚这个现实的,只能忍着。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而言,是很难接受离婚这个概念的,这也是这个时代离婚率比较低的一个客观原因。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酣然入睡,也有人辗转反侧。
个别的差异,对于时代的影响并不大,但对这几个参与者而言,就是影响一生的决断。
次日清晨,刘强雇了一辆三轮车,在许大茂的殷切期待下,带着他的媳妇儿远走高飞。
这个时代的交通还不是很发达,汽车是稀罕货,距离远的坐绿皮火车,距离近的,一般就是,马车、三轮车、人力车、骚胯子,后者还算是比较罕见的。
到火车站买了票,刘强帮着娄晓娥把东西安置好,见她忐忑难安,也就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