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一动不动躺着,许梓倩也是垂着眼皮不吭声。
家人接二连三倒下,厄运即将马上临头,冯亮终于恐惧了,知道害怕了。
他伸手重重打自己脸上几个耳光,登时满脸通红,高高肿起。
“大仙,我错了,我马上安排赵院长,免费治疗。”
头部却被她妈重重拍了一掌:“亮子,什么免费治疗,你心不诚,赶紧到车里,把别人那几捆钱拿出来。快去!!”
冯亮慌忙爬起,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到几分钟,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个皮包。
他关了病房门,驱散了门口看热闹的护士,见左右再无外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翻转皮包,里面登时滚出十几摞粉红色的人民币!
许梓倩内心狂跳,表面又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之举,着实不易。
幸而有龙江这个坏小子在,也不知他怎么弄的,让冯保姆一家服服帖帖,乖乖地听自己摆布。
这个坏小子,那年高二早自习,叫了七个淘气男同学,每人后面藏张粉色打印纸。
大家刚要上课,这七个家伙冲上讲台,喊声一,每人举张纸,七个粉色大字明晃晃出现在全班面前:
许梓倩龙江爱你!
龙江亲自拿着那个爱字,送到她面前。全班当时大哗,仿佛过节似的,男的叫女的笑,顷刻间气氛爆炸,引得许多外班同学好奇观看。
那次许梓倩又羞又气,一点没有客气,把求爱纸撕得粉碎,一把摔在龙江脸上!
龙江为此挨了老师一顿大大的批评。从此,二人基本没有说过话。
没想到这次,家遭大难,举目无亲,孤寂彷徨之际,龙江不计前嫌,挺身而出,不仅借了笔巨款,而且出谋划策,跑前跑后。
不知何时,龙江的形象,在校花心目中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许梓倩丰满稍显硕大的屁股下,压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上面都是龙江交代给她的,何时发短信,何时打电话,人来了怎么说,一举一动,无不详细。
她要做的,只是安抚住母亲,发几个短信,然后拉着脸,说几句话而已。
刚开始许梓倩十分紧张,尤其是冯保姆神经兮兮进了病房,跪倒磕头,几乎吓了她一跳。
母亲也非常惶恐,清扫工见惯了有钱有势人的嚣张,突然转换身份,十分不习惯。
几次都是许梓倩手握着母亲的手,老太太才镇定下来。
这一次,看到十几摞平生从未见过的钞票堆在地上,许母再次激动起来,翻身就要感谢,却被许梓倩死死压住。
许梓倩社会经验再缺乏,却也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她看了眼字条,俏脸一板,喝道:“到了明天,我们法力逐渐恢复,修复这个躯壳轻而易举,要你们这点小钱,又有何用?”
冯保姆大急,一把将冯亮随身手包扯来,翻一个钱夹,抓出一把银行卡、购物卡、打折卡,瞪着眼问:
“亮子,都哪个卡有钱?”
“建行35万,工行25万,别的全是零钱。”
“密码?”
冯亮犹豫片刻,咬了咬牙,写了一串数字,递了过去,见那年轻女子高深莫测,看都不看一眼,心里越发惶恐。
冯保姆垂泪道:“老仙家,这点钱您肯定看不上眼,可是你占的这个身子得吃,得喝啊,这些都需要钱,要不您先收了?”
可能听得有理,许梓倩终于抬了眼,开口道:“我刚才排了天罡算盘,查了下冯素燕的功德,你是不是去年立春放生了一批蛇和乌龟?”
冯母一听,佩服之极,连连作揖。
“这次看在冯素燕功德上,就放你们一马,今后如再有冲撞,仙家夺魂索命,别怪我们手狠!”
冯保姆母子闻听,长长舒了一口气,相互扶着,站了起来,却战战兢兢,手脚不知怎么放好。
正惶恐间,病房门被小心敲响,赵副院长领着几个主科主任,一脸尴尬,陪着笑进来,对冯保姆说:
“老大姐,真不好意思,您家里几位亲属病情越来越重,神经传导出现严重障碍,我建议连夜转院,到省医大二医院,那里有我的老师和专家,你们看行吗?”
冯保姆在许梓倩面前大气也不敢出,面对众人却腰身挺起,不屑一顾道:
“你们懂什么,仙家手段也的你们能救的?还不快抬过来,让青大仙出手!”
转头一脸赔笑道:“青大仙,让白大仙休息,您帮帮我们吧,治好了病,我给您二老立长生牌位,夜夜香火,天天诵经,经常放生,行吗?”
许梓倩微微动了动下巴。
冯保姆大喜,催促道:“还不快去。”
赵副院长身后一位年轻的神经科副主任姓王,去年刚刚提拔,海归大夫,老主任出差,今天临时跟着领导出门诊。
他小声嘟囔道:“装神弄鬼,有那么神,还要大夫干什么?”声音不大,却正好被大家听到。
赵副院长急了:“小王,不许乱说!”
冯保姆气道:“小赵,不相干人都给我出去,别惹老仙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