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明手掌横挡脸前,说道:“我是这么贪图美色的人吗?” 宁有思:“……” 云修明:“当初是你要分……咳,要假装母子,母子就母子!” 宁有思:“……” 云修明继续控诉:“现在又要用美色,把我哄回来?” 宁有思:“……我没有。” 云修明斩钉截铁道:“你我孤男寡女,就算外人不知,心里还是要有点数的。扮成夫妻,以后我的清白还要不要了?扮成姐弟,外人看着难道不会觉得大龄单身姐弟住一块很奇怪吗?我看母子就很好,瞒天过海此计可行!” 宁有思看他半晌,看的云修明内心忐忑险些屈服同意假扮夫妻。她似有些无奈,对着这赌气的少年哭笑不得,只得点头应好。 “既然你坚持,那就继续假扮成母子吧,我儿。” 云修明啊了一声,又赶紧收住,宁有思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总之这结果是云修明自己要来的,现在也不好反悔。他才不会说,自己心里其实是隐隐意动的,可这念头似乎有些危险,潜意识里云修明扯过“赌气”的大旗,把这念头扇了回去。 宁有思先为云修明易容。 她一双素净灵巧的手,十指纤长,指掌间略带薄茧,挑起各种膏脂在他脸上涂来抹去。 云修明端坐,眼前是宁有思凑近而放大的脸蛋,她正认真而细致地看着他,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看他脸上的每一丝肌理每一寸皮肤…… 想到这里,云修明略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神,把目光从宁有思脸上移到她脖子上。 他自然没发现在他移开目光之后,宁有思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开始想,宁有思的脖子怎么这么好看…… 云修明痛苦的闭上眼,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当头一把刀、对方是个即将当你娘的魔教妖女你不能对她起不该起的心思…… 不知煎熬了多久,宁有思才说一声“好了”,移开了双手。 云修明偷偷松了一口气,睁开眼,取过铜镜来看。 澄黄镜面内是一个样貌普通到看过一眼就忘的男人,这张脸看上去约莫二十岁,比他本身年轻肆意的脸孔更显成熟老实。 云修明对着镜面惊叹不已,先前几次易容,只要细看就能看出端详,而这一次,则真的如同换了一张脸。 他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宁有思不得不打断他,把镜子从云修明手里夺出来: “先别用手碰,等它一会定型再碰。”宁有思叮嘱这一句后,便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易容起来。 不得不提一句,这种精致活是很费时间的,等两人都折腾好,已经到了下午未时。 宁有思拉响藏在矮桌下的铃儿,随后一个侍女过来。 宁有思对她说:“麻烦六公子给我俩换一对母子的文书。” 此时的宁有思,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微微驼背,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的中年妇女。 那侍女点头应好,莲步微移,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个信封。 宁有思打开信封看过后,递给云修明:“看看,这就是你我今后的身份了。” 信封里有两张纸,是一对母子的身份证明,还盖有常州城附近某个县的印章。 其中母亲叫赵刘氏,原名刘七姐,丈夫死了,孤儿寡母未曾改嫁。赵刘氏的儿子叫赵大牛,今年二十二,未曾娶亲。 宁有思待云修明看过后,将身份文书收好。 “对了,大牛。”宁有思摸摸下巴,看着他道,“你的声音需要变一下。” “还要吃药吗?” “不,那药伤喉,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来,大牛,你试试把声音变粗点。” 云修明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少年,清朗中透着活力,与他现在伪装的身份太不匹配。 云修明便咳嗽一声,把声音放粗:“你听听这样行吗?” “……有点奇怪。” “可是我这样说话就已经很费劲了。”云修明恢复正常嗓音后,伸手摸了摸喉结。 “还有个方法。” “什么?” 宁有思道:“你还可以装哑巴。” 装哑巴好啊,装哑巴妙,既不会暴露声音,又免得不小心露出马脚,最重要的是,不用对着宁有思喊娘了。 云修明考虑到最后那条,无比痛快的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啊——” 真傻。 宁有思在心底默默念了两个字,随后背起包裹,走到琴桌后的空位,在墙上一阵摸索,打开了一道暗门,声音已然变成了一种普通的不起眼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大牛,来。” 暗门内是一道向下的楼梯,云修明跟着宁有思走入,约莫下了一层楼高后,进入一条暗道,沿着暗道一直走,又打开一道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不起眼的胡同。 云修明刚想问这里是哪,又想起自己哑巴的人设,乖乖闭嘴跟着宁有思走。 宁有思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现在去牙行,租一家院子。” 云修明点头,两人走到街上,路边不少小食摊,一阵包子的香气传来,云修明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唤起来,此时他才想起来饿,之前只顾着看易容了。 宁有思有了发挥的机会,一脸慈爱地走去买了四个包子:“大牛,多吃点,娘养得起你。” 云修明接过包子默默啃起来,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坑到了。 “赵刘氏”和“赵大牛”找人问了路,进到牙行里,由赵刘氏出面,不一会便付钱画押租好了一个院子。 牙行的人亲自带两人过去,将钥匙交给他们后才离开。 这院子在一条叫梧桐巷的巷子里,这条巷子包括附近几条街住的都是平民百姓。院子不大,但住两个人足够了,有两个睡觉的厢房,中间一个待客堂屋,另有一个厨房和一间杂物屋,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把大门关上,云修明终于能开口说话。他大大的伸个懒腰,随后收拾起这个临时的家。 从井里打水上来,云修明先收拾两个睡觉的堂屋,洗洗擦擦扫扫一阵后就能住人了。这家里不算太脏,主人应该没离开多久,柜子里还有两床被子,看起来都是干净的。 天色已晚,被子不能晒,云修明便将被子抖开拍打到松软。 等他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宁有思不知何时出去了一趟,买回来些饭菜。 至此,两人终于能坐下好好的吃顿饭了。 吃过饭后,宁有思占了东屋,就要休息。 云修明翻出油灯,点燃后叫住她:“先别睡,给我看下你的伤口。” 宁有思略有迟疑,见他坚持,只好解开上衣露出伤处。 十二个时辰之前,她发烧昏迷,幸运的没有淋到雨水熬了过来。可在逃亡奔袭途中,始终未能好好修养。 缠在肩头的纱布,洇出一片暗红血迹,是她逃跑时扯到伤处造成的。 云修明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最后的几层,纱布已经和伤处黏连到了一起。 伤口不再往外渗血,却有些发炎化脓的迹象。云修明用纱布将上面的液体擦去,撒上药粉重新包扎。 “是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