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的样子,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来人正是贺学森,只是下午看他的时候虽然神智不太清楚,但形象还过得去,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蜜罐里泡大的那种纨绔子弟。
可现在,现在我面前的贺学森只不过一下午的工夫,脸就已经瘦得凹了下去,眼睛里只有白眼仁没有黑眼珠,口鼻不停地往外淌着墨绿的粘液,舌头从嘴里伸出老长,却不是红色的,而是同样墨绿的颜色。
他四肢以正常人根本无法做的诡异角度反转着挂在门框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把脸朝向我,我甚至都听到了转动时颈骨的脆响。
尼玛,脖子都转成这样了,就算能把他身上的邪孽驱走,这人也没救了吧,反正我是没见过活人能把脖子扭成这样的。
也不知是不是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贺学森冲我一呲牙,居然继续转动,转了三百六十度后再转一百八十度,把个脖子楞转成了麻花,依旧把脸朝向我,然后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大股恶臭的粘液,跟喷泉似的,向我喷过来。
幸好我早有防备,立刻往旁边一闪。
不过那股秽物却没有喷出来,仿佛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直接反弹回去,溅了贺学森自己一头一脸。
贺学森很不满意,发出渗人的凄厉嚎叫,嗖地跳到了门对面的墙上,好像个大蜘蛛一样反转着四肢,贴着墙面嗖嗖地乱爬。
“刚刚晦清禅师在房间设了道法阵,将学森封禁在房内,我们能进去,他出不来。他现在非常暴躁,不管是谁进入房间都会攻击。有两位医生被他咬伤,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正在抢救。”郑英华低声介绍道,“学森在德胜楼被施法救治之后,神智虽然清醒,但身体非常虚弱,回家里躺了半天,突然开始呕吐而且大小便失禁,隔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话的时候,郑英华一直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神色淡定地微微点头,然后掏出手机对准房间。
旁边便有一个穿西装的家伙上前拦住我,“对不起,不能拍照,这里的情况不准有任何影像留存。”
我解释说:“我要给我师姐看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只做视频通讯,不拍也不摄。”
穿西装的家伙却丝毫不退。
我只好看着郑英华说:“郑厅长,如果你这样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
郑英华沉默片刻,对那个家伙说:“让开,老贺那边我会去说。”
原来这穿西装的家伙不是郑项华的人,而是贺学森老爹明城市长贺泽平的人。
说来也是,贺学森都这副样子了,贺泽平这个当爹的居然一直没有露面,不知是出干什么想法。
不过郑英华说话还是有效,那家伙立刻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我开了视频通讯,给冯甜播过去,先简单把郑英华刚才说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便举着手机把房间内的情况拍下来给她看。
冯甜看完之后说:“你采集一些他的呕吐物,放进三号瓶验一下是什么颜色。”
挎包里的小瓶都是编了号码的,足有十几个,至于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能派什么用场,冯甜却没告诉我,她打发我的原话是,“太复杂了,现在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那语气那优越感,简直就好像酸秀才对着文盲一样。
门口就有贺学森刚刚吐出来的东西,旁边的医生帮忙用吸管吸了一些,滴进我拿出的三号瓶。
三号瓶同样只有拇指大小,里面装了少半下液体,呈黄褐色,看起来颇像尿液。
呕吐物一滴进去,液体立刻变成了混浊起来,我按着冯甜的吩咐轻轻振荡摇晃小瓶,并仔细观察,突然间有种化身为实验室研究员的高大上感觉。
这跟我平时看到的那些关于法师的故事不大一样啊,当法师难道还要搞化验吗?这也太科学了,跟法师这种封建迷信代言人的身份简直毫不搭边啊。
小瓶里的液体最终变成了鲜红的颜色,仿佛血一般。
我把结果告诉给冯甜后,冯甜便说:“刑杀恶鬼附身,而且成鬼之后受过长期镇压,怨气已经强到再差一步就可以进阶到凶鬼!但关键问题不在这个恶鬼身上,还记得我刚才在外面说的吗?整个别墅被阴气笼罩,而且形成通天之势,现在看来那通天的阴气柱实际上就是这恶鬼的力量源头,恶鬼通过阴气柱获得来根源之地的支持,如果不解决这个通道,就算再驱杀它一百次,它还会再在目标身上复现。还是那句话,问题不在附体的恶鬼本身,而在于德胜楼那里,想要救他,必须得回德胜楼寻找根源!”
我把冯甜的判断转达给郑英华,当然为了让她对我多点信心,我没说这全是冯甜的意见,而说这是我们两个综合意见的结果,反正最后这些话我是戴着蓝牙耳机听冯甜说的,郑英华也听不到。
郑英华听完之后,也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请我到前面客厅去,想综合一下其他先来法师的意见。
对于郑英华到这个地步还不完全信任我,我其实有些恼火,但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甩袖子就走,只好跟着她返回客厅。
不过当她把我和冯甜的意见说出来之后,柳半仙立刻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