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若晴果然又发来消息，这次她很高兴地告诉南华，她的工资涨了，虽然也就一点点，但是的的确确是涨了一阶，这让她特别满足。南华看着信息里的那个露齿大笑的表情，也为她高兴，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南华想了好久该怎么回复若晴。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若晴的手机响了，竟然是一条语音。喜出望外的若晴忙插上耳机点开，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声讲道，“祝贺你呀！”　　若晴小声惊呼出来，此时此刻的心情约等于要到了本命的签名照片，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通身上下由内而外就是那么的舒坦。有了这一条微信，不管有事儿没事儿，若晴都会拿出来听一听，然后笑得眯起了眼睛。　　渐渐地南华和若晴发现这种沟通的法子还不错，一个兀自发着微信，一个兀自发着微博，我知道你，你了解我，只有一点儿美中不足，就是互相交流几乎为零，这也是没办法，一个怂一个倔，这法子虽然效率低下，总算是个因人制宜的好法子，两个人也因为这样的交流距离渐行渐近，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就此拉开了帷幕。　　说是柏拉图式，实则全是闷骚的味道，南华在微博上展示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就差厕所没拍，有次若晴讲开窗换气时候闻到邻居在做好吃的红烧肉，南华看到后笑了笑就更新了微博，发了前两天妈妈过来时给做的许多家常好菜；而若晴则是分享了她歌单上的每一首歌，有次南华微博上讲自己晚上失眠，就无私地分享了她压箱底的《大悲咒》。明明感觉稀松平常，不过一举一动都透露这小心翼翼的刻意。而这刻意，只有那个特定的人才能读懂。　　这种暗戳戳地加密交流好比猫儿偷腥、蜂人取蜜，所有的美好都藏起来，只对一个人显露，且不提那许多隐匿了的甜蜜，单这份默契本身就已然人沉醉其中了。　　斗转星移，转眼间南华和若晴相处了秋冬两季，在这期间他们两个人越来越熟悉对方，不过彼此之间的直接对话却是少之又少。若晴倒是有韧性，依旧把自己当公众号每天推送一两则小消息，南华却是再没什么回复。　　这也怨不得南华，他是真努力过的，有次若晴一个人晚上加班，夜深人静的特别害怕，拍了张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的图片发给南华，应该是想得一句安慰，不过南华当时没有领会到这层意思，直接回了一句，“真的很勤奋啊！”若晴回了了带泪水的笑脸他依旧没回过味儿来，还回了个微笑，直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再看通话记录，南华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正经。　　是以不管若晴再怎么发话题过来，南华也只是对应着更新微博，不再贸然回复。有时候被这个小家伙追问得紧了也会想试着回复一下，可是每每写完就会想到之前回复的尴尬，摇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这动作在另一边的若晴看来就有了另一层意味：本来显示对方正在编辑，然后满心欢喜地等着回复，然后，提示没有了，答复也没有，着实是扫兴。不过，考虑许久之后若晴却又看开了，这也说明华仙还挺容易害羞的，果然还挺可爱的。　　纾解心结是一回事，现实问题还是在的，若晴自己琢磨，这两个人的默契是有了，不过从来没见过面，也没搭过几次话，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像目前这样，一看到回复就高兴得不成样子，这哪里是在谈恋爱，分明是在追星，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　　正当若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一件事让她觉得赶紧想出来那个办法了，那种默契，或者说暧昧，一定要有个结果。这时候的若晴，早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个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贸贸然闯入南华生活的陌生人了，而是期待可以和他携手，渴望进一步了解他以至于每走一步都患得患失、谨小慎微的玻璃心女孩儿。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她看到南华微博下面的评论里竟然有一个女生贴了张南华之前的照片，南华也回了句“好久不见”，想来是他的青梅竹马。到这里也还好，若晴还是可以接受的，然而事情恰恰是没有完，那位疑似青梅竹马的姑娘颇有深意地留了句“行了，咱们私信聊。”就没有了下文，留下一众小姑娘在那层浮想联翩，有说失恋心碎的，有说祝贺恭喜的，还有两者兼而有之的。　　若晴看到这个，心底攒了许久的醋坛子终于被砸得稀碎稀碎，这么久，她从没想过可以当众作为一个朋友跟南华说上一句话，甚至于，她都不怎么敢奢望收到过南华的回复，可是那个女生竟然可以轻易做到。而且，她竟然还有南华的私照！　　之前的若晴，可以跟自己说，她的华仙害羞不善交际、工作忙没时间回复，可现在呢，他不仅回复了那个人，还跟她私聊起来。所以说，之前的种种，到底是她和南华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交往，还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妄想呢？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只能南华给他的答案，告诉她，她到底是谁。　　“看来那个小姐姐是你的故人啊，有没有聊的很开心？应该比跟我聊开心多了吧。”　　看到这条醋意十足的信息，南华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的确很像被人监视，之前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问，那是他儿时玩伴，搬家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她现在已经身在国外，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跟若晴根本全不相干，为什么要问她的事情呢？有这个心思多学些的东西，提升自己该多好。　　南华开始有些不耐烦，我觉得之前可爱的小柴犬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牙尖嘴利的猫，也许之后还会是会喷火的地狱三头犬。想想都有些可怕，他开始有些怀疑，之前的若晴是不是他想象出来的，此时的若晴方才是她的本性。　　就这样，一日一会还是照常进行着，然而味道却渐渐变了。若晴的消息越来越紧急，南华的微博却发得越来越晚。　　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胶着状态中，若晴突然想到了一招：微信语音。　　当想到这个点子的时候又感叹了一下自己果然是个天才，而且之前还真是笨的可以，天天发信息，怎么就没想到发语音电话呢，这样不就是实时交流，还查什么火车票飞机票的。　　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忐忑，若晴颤抖着发了语音电话请求，1分钟后，由于用户没有接听。怅然若失之余，若晴终于想到自己是不要当狗皮膏药粘人招人烦的，这么不打招呼直接打过去一通电话着实太鲁莽了，只好抿着嘴发了条信息过去解释。“我突然想到这个法子，让我们可以不用想什么时候见面便什么时候见面，而且还省时省力，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为避免让你觉得我脸厚三尺，我想要不这样，我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打，就打一个，一分钟的时间，你什么时候想接便接，如果不想接也没关系，我继续发推送就好，你看这样好不好？呐，如果反对就回复我告诉我下，不然我可就按这个方案实行咯！”　　加班后又是凌晨一点半到家的南华看到微信上的留言先是一顿，然后扔了手机洗漱去了。第二天依然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南华和若晴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一切一如往常。　　不过中午一个小插曲让若晴稍微灿烂了一些，她知道了之前一直没找到歌的名字，而且还知道这歌还有一个舞蹈，很可爱。若晴弯了弯嘴角想，或许可以学一下，有机会跳给南华看，那样应该会很有趣。　　说做就做，晚上到家，若晴收拾下就开始学，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学会，一看时间，该再发语音通话了。若晴拿了手机继续颤抖着播了语音通话，这次等待音不到30秒就停了。　　呼吸一窒，若晴觉得自己心脏漏了一拍，她虽然嘴硬说要实时交流，但真要见真章的时候她还真是开不了口，纠结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急之下手机真掉下去了。　　“啊，真是糟糕！”若晴赶紧捡起手机，打开之后发现南华并没有接，而是挂断了。　　“这也是一种反应，总算不是不闻不问了，可喜可贺啊。”随着么说着，若晴还是飞速地发句消息：“不好意思啊，是打扰到你了吗？”　　本来以为还能再接再厉得到一个回复，不过消息之前的红色感叹号告诉她，她已经被南华删除好友了。　　“呀，还是招人烦了。”若晴关了手机，表情颇淡定，“其实可以再等一天，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若晴坐了一会儿发现外放的音乐太闹腾，那是星野源的《恋》，抬手关了它蒙头关灯睡了。　　此时此刻的南华也很激动，这个姜若晴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再办事，亏郭瑢一直在他跟前替她打圆场。研究室正加班，好嘛，一声招呼都没有直接音频通话了，那个声音在寂静的研究室里响起来像个什么样子，他是在做研究，不是显得没事儿干专门要等她消息！　　挂了若晴的电话，南华越想越气，直接抬手把若晴从通讯录里删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像宠物一样乖巧听话的解语花，不是每天连环夺命call的夜叉，若是真再成了双刀火鸡还怎么得了，删了干净。　　不过，回到家，看着空空的信息提示栏，南华竟觉得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所以也是胡乱梳洗下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