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乌云密布却迟迟不肯下雨,阴冷的天被大风席卷,东皇与千泷欲忙一项大计划,碰巧路过崖下,见一熟悉的身影躺在不远处,便走近去看,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盗跖。
“连我的控制都能摆脱,既然如此此人已无任何利用价值,留着只能多个祸害,不若除之为快。”话音一落,东皇便狠狠掐住盗跖的脖子,声音极为阴冷,那听似平静的声音却让人有种坠入光照不到的暗黑深渊之感。
“果然还活着,命可真大,看样子一定是中途有被树枝之类的勾到。”东皇一边平静地说着,手上一边猛然一使劲。“等一下!”不料千泷猛然开口,东皇转向她,她微微皱眉,又很快恢复平静,解释道:“不能杀死盗跖,盗跖死了,少司命会彻底崩溃,与其让她因此崩溃,不如让她自己心死,而且,我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事……”
“未来……”
风比刚才吹得更猛,东皇听了千泷的讲述,还是放开了盗跖,但他非常赞同千泷建议的做法,于是二人联手将一段莫须有的记忆打入盗跖脑中,强加的新的记忆与旧的记忆格格不入,大脑里一场争斗中,大量旧的记忆被新记忆粉碎,只剩残渣落在脑海,新的记忆彻底在盗跖脑中扎根驻足,有童年回忆,有不久前的回忆,全是他和端木蓉的,虽然东皇并不知墨家现在的位置,但他在盗跖脑中强行加进与端木蓉的各种事,这段断断续续的记忆会与盗跖大脑本身的残渣相连,让回忆变得自然。
阴阳家的人走后不久,盗跖便吃力地睁开眼,一片茫然中,大脑拼命地回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在这时,端木蓉冲着他笑的景象猛然浮现在他脑海,他起身,本能地朝记忆中有端木蓉的墨家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大司命扶星魂回去后,发觉东皇并不在,不过还是在东皇常住的地方找到了解药,虽然解了毒,但星魂一时难缓过精神,那时的大司命清楚地听见,星魂在昏迷中喊着姐姐,“姐姐”这个词再次令她惊愕。
清晨,云消雾散,少司命还在生昨晚的气,以忙着整理屋子为由把孩子扔给假盗跖照顾,月仪咬着牙,一脸孩子气瞪着少司命的背影,却是真的在生气,他与盗跖不同,他是个心眼极小的主。
那孩子见了他就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就地解决尿了月仪一手,少司命回头一笑,那笑,却不是什么微微一笑,“你还在愣什么,快换尿布。”“啊?好马上。”月仪敷衍地答了下,婴儿的哭声瞬间盖过他的说话声,他顿时怒了,一只手狠狠掐住婴儿的脖子,一脸阴影,声音很沉地低声道:“欠揍是不是,赶紧给老子闭嘴,别忘了老子可是虐人上瘾,早看你小子不顺眼了,别老子没沉住气送你长眠。”不料抬头撞见火冒三丈的少司命的脸。于是少司命开启了训话模式:“你有病啊,他多大你多大,认为他能听懂那你的智商好他差不多吧?”说罢猛拍了下已僵化的假盗跖的手,月仪被吓了一跳,猛然放手的瞬间又忙接住,怕把孩子摔了。“你笨死了,到底当不当那是你儿子?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开玩笑也一样,刚才真的会把他掐死,你小心失手了。”少司命这话一落,假盗跖便松了口气,看来少司命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注视他,于是便想着趁少司命还未怀疑立刻服软,低声下气又一副撒娇样儿道:“娘子大人我错了。”少司命故意不给好脸,继续道:“还磨叽什么,赶紧换尿布。”“好的。”假盗跖一脸贱笑迎合着,忙手下不停地给换好尿布。少司命再次转过身去时,月仪脸上阴影比之前还翻倍,瞪着那婴儿,仿佛看到了盗跖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夜里,他很早就躺在床上,少司命刚上床时,他便假装睡着了,少司命便把孩子放中间,再安心地睡去。少司命熟睡后,他还是没能睡着,连他自己也越来越不清楚,自己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在他自己看来,他一直都是那种不正常的人,想到这儿,他不禁自嘲地一笑。
这样一直陪在少司命身边,就很好了,这念头冒出时,连他自己都惊呆了,那夜,他彻底失眠了。
不知盗跖下落的这一年里,墨家始终无法恢复以往的气氛,虽然都还在拼命,虽然都从未放弃过寻找盗跖……
又是一天清晨,不料随着“砰!”的一声,有人激动地破门而入,张口竟唤的是“蓉姑娘”,众人惊愕地转身,一齐盯着那身影愣住,然后异口同声惊讶道:“盗跖?!”“当然是我了,”盗跖同往常一样轻快地一笑:“我可想死我的蓉姑娘了。”
这话一道出,整个墨家的人都觉得怪怪的,怎么一年过去,盗跖变得反而像更久以前的那个盗跖了,那个还对蓉姑娘痴情的盗跖。不过最终也全当成盗跖说笑的,气氛也终于不是那般沉重,大家也因盗跖的回归情绪好转了许多。
天明随高渐离雪女他们出去办点小事去了,不过端木蓉还在,端木蓉忙完眼前的活儿,闻声走出屋子,还是那般不苟言笑,不过声音却很温和:“你找我有事么。”“有,”盗跖盯着端木蓉,嬉皮笑脸道:“想很快见到你。”“见我?”端木蓉盯着盗跖,顿时满头雾水。
盗跖将端木蓉交给盖聂时,端木蓉还在昏睡中,并不知情,所以也只是愣了下,并不像周围人一样觉得盗跖过于奇怪,他只是觉得一年不见,这货越来越没个正经气了,嘴角突然挂了笑,却故作冰冷的语气道:“那你现在见到了。”盗跖看得出他的蓉姑娘在跟他开玩笑,顿时更开心了,一时激动的情绪还难减。
端木蓉语气恢复了温和,继续道:“对了,碧血玉叶花的事,我都听大家说了,真的谢谢你。”这话一落,盗跖便不由收敛了笑容,一副惊愕状盯着端木蓉,反应越来越不正常,他瞪大眼,断断续续念出了那几个字:“碧血……玉叶……花……”那一瞬间他感到内心恍若缺失了一大块什么,所以才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那是什么呢,为什么念了下,心,会很痛……
他捂着心口,心却跳得越来越乱,头渐渐也像被电击一样,一阵麻木,紧接着便是后劲很大的剧痛,他又忙抱着头,墨家众人皆惊慌地站起,端木蓉忙扶住痛苦挣扎中脚下不稳的盗跖,盖聂盯着盗跖的反应,皱起了眉,下一秒,盗跖在一阵痛苦的呻(和谐)吟中昏倒在地。
“难道他中了阴阳家的术?”盖聂猛然开口,惊慌中的墨家众人忙转身惊愕地看向盖聂,盖聂忙解释道:“阴阳家有一诡异的术,可以给人安插莫须有的记忆,让原有的记忆与新记忆发生矛盾冲突,在争斗中被新记忆损害得只剩残渣,当那些残渣再次起来抵触那段新记忆或拥有新记忆的人在不知不觉间企图寻回原有的真正的记忆时,脑神经便开始被新记忆啃食,久而久之人便会彻底疯掉或傻掉,若中了那术的人一瞬间找回了所有真实记忆,那么大脑中的假记忆便会化成炸弹般的存在,大脑会瞬间爆裂!”这话一道出,墨家众人瞬间震惊,看着昏迷中还痛苦地冒着冷汗的盗跖,心里很不好受,好不容易同伴归来,竟发生过这种事。
“我会尝试救他的,”端木蓉突然开口道:“毕竟,我欠他一个人情。”说罢,将盗跖再次扶起,扶进里屋。众人这下也愁眉不展,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盗跖心里再次只有他的蓉姑娘,而他将像刚开始那样被端木蓉救,那么一切的一切,又是否将回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