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对于弱者而言永远是充满危机与恐惧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片漆黑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危险。
但是对于大闽山的闽族人来说,那一切都不算什么:黑夜是他们的庇衣,野兽与他们为伍,而毒物更是他们如驱臂使的仆从。
大闽山之人,乃山沼之间的王者,天生的勇士!
至于汉人
“羸弱之人。”
或者这便是许许多大闽山战士对于大汉国人的评价。
这其中就包括大闽山的勇士涂山。
涂山,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强壮战士,比大汉国人七尺平均身高要高得多,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块头如何敏捷地穿梭在丛林中,狩猎凶猛的野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大闽山的战士尽管身高普遍比大汉国人高,但是他们的体重却很轻盈。他们不善于举太重的重物,但是敏捷的身手与出色的狩猎技巧,却能帮助他们在山林中一次又一次地斩获猎物。
而这一回,涂山与部落中其他的勇士一起来到了东石山,他们要帮助一位友好的盟友推翻他的国家,最起码要获得足够大的土地来建立国家。
国家的概念,涂山并不是很懂,他猜测大概就是与部落差不多的样子,而皇帝,大概就是他们部落酋长,同样享有着至高的神权与尊贵。
“呜呜卢”
前面没有汉国的战士。
侦查在队伍前面的勇士,将前方的情况传递到了涂山耳中。
汉国的战士
身为大闽山的勇士,涂山与他的同伴一样,并不是很看得起汉国的士兵。唔,应该说是战士,因为大闽山并没有士兵这个概念。他们的职位分划十分简单:能为部落斩获猎物的,便是战士,便是猎人,便是勇士,无论男人或女人,老人或小孩。
大闽山人尊敬强大的战士,然而汉国的战士,却似乎并不值得他们尊敬,因为就在今日,涂山他们轻而易举地便杀死了东石山上数十名敌对的战士。
涂山不能想象,那些羸弱的敌对战士,那些甚至无法给他们带来丝毫战伤的家伙,怎么配称呼为战士。那群人连气息也不懂得隐藏,设置的陷阱也是粗劣得叫人一眼看穿,在他们的袭击下根本不具备战士所应该具备的素质。
就这群连他们部落中的小孩都比不上的家伙,竟能打败越王国主指阳明皇帝许昭手下的大越国战士?
封闭消息太久的涂山实在有些想不通,毕竟在他们的口述传承的历史中,他们的国主越王勾践可是覆灭了强敌吴国的伟大君王,而作为勾践君主的后裔,阳明国主手下的战士却实在是太弱了,弱到连他们部落中的战士也比不上。
但是没关系,作为大越国的忠贞后嗣子民,大闽山的勇士愿意辅佐那位阳明君主,像越国吞并吴国一样,吞并整个汉国。尽管涂山并不清楚汉国的领地究竟有多么大,但是他有这个信心,毕竟他遇到的汉国战士,都只是一帮羸弱无能的家伙罢了。
哦,对了,也有例外的。
不由得,涂山想起了今日傍晚遇到的那个奇怪的汉国人。
那个白白净净的汉国战士,仿佛会施展一种巫术,就像他们部落的巫医似的,从身体里窜出一件好像是盔甲一样的东西,让他势在必得的一记吹箭为之告吹。
回想起当时自己惊恐的模样,涂山不禁有些脸红,好歹他也是部落中的勇士,却竟然被一名羸弱的汉国战士的邪术吓跑,这实在是有碍勇士之名。
端详着手中的短剑,涂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次定要将那个奇怪的汉国战士杀死,洗刷掉他先前逃跑的污迹。
涂山手中的短剑是从一名广陵军斥候的尸体中得来的,比他们部落的骨质匕首要坚固锋利地多,他觉得从它来杀死那名汉国士兵,最为合适。
忽然,前面几名同伴无端停下脚步的异常举动惊动了走神的涂山。
“叽叽滴谷牙”
怎么回事?
涂山皱眉询问前面的同伴道。他们这回受命协助阳明皇帝麾下的士兵去攻打一个敌对势力在这片东石山上的据点,他们都希望能在天明之前结束战斗,为此,没有理由的耽搁,是他们所不允许的。
“图图哈古力压娜”
有奇怪的东西。
队伍前头担任警戒的两名大闽山战士回头解释道。
奇怪的东西?
涂山将短剑插回腰后的兽皮匕鞘,迈步走上前去,扫了一眼前面那两棵树中间那个可笑的陷坑以及左右两旁那些被人刻意吊起来的尖锐木头。
这种他一眼就能看穿的粗劣陷阱,涂山并不觉得是他两名同伴口中所指的奇怪的东西。
“哈图。”
看这个。
如涂山所猜测的那样,他两名同伴瞧也不瞧前面的粗劣陷阱,却指着周围树干上那些奇怪的黄纸,一种用朱红颜色绘着古怪符号的黄纸。
“莫牙?”
纸?
涂山脸上露出几许意外的神色。尽管大闽山的文明因为与外界的封闭而依旧停留在丝绢为纸的阶段,甚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懂得编丝而以兽皮代替,但这并不妨碍涂山认出这眼前的东西叫做纸。毕竟大闽山虽说对外界封闭,但是依然还是会有一些迷途的汉国旅人进入大闽山,与他们的部落进行交易。
而对于这种交易,大闽山人一向采取是朋友就友善招待、是敌人就立即杀死的方式,他们排斥外来人,但也不会无端地杀死友善的外人,除非外来人对他们的部落造成了威胁。
“莫牙利利纳西,坦图得。”
纸是好东西啊,可惜上面已经画满了。
一名大闽山战士满脸欢喜地将将树干上的黄色纸张撕下来,毕竟在大闽山纸可是相当稀罕的东西,若是他带回去,便能向部落里的女人们孩子们炫耀。
然而就在他撕纸的同时,树干上那些黄纸上奇怪的红色符号,竟然泛起了诡异的红光。连带着附近许多树干上的数十张黄纸,都发出了类似的微光。
骤然间,涂山浑身寒毛直立,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危机感,大闽山人天生的强大直觉,正以强烈的威胁感刺激着他,催促他赶紧逃离此地。
“蒙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