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芳埋头不语，活像这条烂泥地里的鱼鳅，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浪了。

方氏得意极了，“村长，现在可以举手表决了吗？”

——早晨方皓轩离家到学校之前，方氏拦住他：“轩儿，你真的要留下许家山那泼妇吗？”

方皓轩沉吟不语。

“轩儿，李会计那边，人家对你也是情真意切的，你不能亏了她吧？她前些时间托了人来说，我都替你答应了，等离了许家山的你就娶她。”

方皓轩拿出许芸芳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娘，她同意了离婚，就再等些时间吧？”

方氏接过离婚协议匆匆一览，皱得起鸡皮疙瘩的脸笑得很灿烂。

“她说话啥时算过数？这两年你都被她害苦了，可再不要让她牵着鼻子转。”方氏顺手把离婚协议揣进自己口袋。

“我不会让她牵着鼻子转。”方皓轩保证。

——

村长起身，拿烟杆敲敲桌面，怦怦怦，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整个祠堂鸦雀无声。

“我们方家坝是全小堰塘镇有名的书香村子，我们公正严肃地对待每一户村民的家庭矛盾，严格维护我们方姓祖宗流传下来的族训家规，现在宣布：就方氏嫦告媳妇许芸芳一事举行投票！对于投票结果，我方姓族人必须严格遵守，不得有丝微违反，以维护方家坝至高无上的荣誉！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族人们异口同声。

“好，同意许芸芳有罪的举手！”村长站上凳子，火眼睛睛放眼四望：“手举高点，举高点！”

方氏举起了手——她瞪大眼睛，周围没一个人举手，包括村委会的，包括她的女儿们！

“你们——”她怒极，“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

姑娘们都埋着头一言不发。

“他三叔二大婆你们？”方氏惊讶地眨眨老眼，难道是老眼昏花了吗？平时都按她的眼色行事的村委会众人，以及长年累月从她那里拿过无数好处的二大婆，都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一个人举手！

“二大婆？！”方氏恼羞成怒尖声叫道，“你昨儿得了许芸芳好处，今天就是非不分了吗？你不是也说许芸芳她与野男人私奔应该千刀万剐应该填猪笼沉塘吗？！”

二大婆牵牵衣角，站到村长旁边，非常在风度地鞠躬行礼，再转身面对众人：

“关于许芸芳的事，我以前呢说过一些糊涂话，那不是我年纪大了吗？人老了有时就看清现实是吧？许芸芳，你也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老婆子我的那些糊涂话。”

方氏惊讶地听着二大婆的开场白，完全摸不清头脑，这这这都是什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