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租的门面房在张大户后门,这条街没多少人,人流量不高,所以商铺也不多。潘金莲要买菜,只得多走几步路到别处去。 路过一茶坊,听见一大汉豪言壮语:“县里出五十两赏银捉拿景阳冈那只吊睛白额吃人老虎,俺们明日结伴去,银子对半分咋样?” 另一壮汉摆摆手:“不去不去,俺知道俺几斤几两,没这大本事!丟命的事儿给多少钱都不干!” “傻子,这年头赚钱多难,性命和钱比,哪个重要?没了钱,你不还是要饿死!” “你这话说的!俺有手有脚饿不死!俺又不是你,赚那么点钱,还去赌……” 壮汉不等他说完,抢白道:“你还别说!吃喝女票赌抽只有赌博有来回!老子赢的比赔的多!” “呸!” 这时有一身材精瘦提着一空篮子的人跑过来:“你们甭跟这儿扯犊子了,那条大虫让人一拳给打死了!你们没机会啦!” “你说啥!” “你不信?我刚从紫石街过来,亲眼瞧见的!”郓哥儿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那大虫叫七八个猎户抬着游街呢!我可不跟你在这费口舌了,我还得装一篮子雪梨拿去卖!” “走!去瞧瞧!” 两壮汉结伴奔过去。 大老远的便听见一阵阵敲锣打鼓声,紫石街被围的水泄不通,壮汉远远的瞧见那大虫被八个人抬着缓慢地前行。后头一人骑着一头高大威猛的白马,想来就是一拳打死大虫的好汉了! 这位好汉约摸二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万字头巾,身穿一领血红色衲袄,披着一方红锦,腰间别一把二尺长的朴刀,威风凛凛。 壮汉看着他在县衙前下了马,一把扛起大虫往里走去,不禁咋舌:“天生神力哇!” 县衙对面酒楼里,西门庆捏了个糕点,看了看,笑道:“这厮莫不是项羽转世?” 应伯爵和谢希大听了,哈哈大笑。 “那老虎少说一千斤,那人随随便便一拳打死本来我是不信的,眼下亲眼见他轻轻松松扛起,就不得不信了。真神了!”西门庆喝了口小酒,道:“他叫什么来着?” 应伯爵道:“哥,我说你这记性,不刚跟你说了,武松!” “哦,这回……”西门庆顿住声音,一下子站起身来,两手按住窗棂整个人探出去,仔细辨了辨,暗道:潘金莲? 应伯爵见他丢了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街上哪里有漂亮的小娘子!倒有一个小子长的不错,只是一身打扮太过不伦不类。 上身灰色短打,一般人穿的长短不是在臀部就是膝盖,他倒新潮,就落在腰上。下身褐色裤子,脚踩黑色短靴,靴子和裤脚之间露出一大截白色袜子。这是家里穷买不起衣服穿,还是故意穿成这样博人眼球?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西门庆丢了句话,急匆匆离去。 谢希大暧昧地笑:“他一准儿看上那小白脸了!” 应伯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走,咱瞧瞧去!” “这儿视野开阔,一边吃一边看戏,岂不美哉?” “你说的对。” 话说潘金莲买好了菜并没有回家,她挎着菜篮子到了紫石街。 当然不是来围观武松的。 她熬夜画的现代手术工具图,需要铁匠铺铸造出来。 她想过了,等工具全部做好,她就手摇串铃走街串巷当一名铃医。 铃医即江湖郎中,每天背着药箱、手摇串铃,成年累月地于村市街巷往来奔走,不论烈日炎炎,还是刮风下雨天寒地冻。 极其之辛苦。 潘金莲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一没声望二没钱。不可能开个医馆,每天等病人上门。 走着走着,就晃到了县衙前,看到县衙里围着一堆看热闹的老百姓,潘金莲驻足观望了一会儿。 只听有人感叹:“武二郎真是一条好汉呐!不但威武神勇,还功成不居!” 另一人道:“大虫是他打死的,那五十两银子是他应得的,凭什么白白分给那些吃白饭中看不中用的猎户!还不如送给那些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 又一人道:“你们懂什么!人家这是给自己造名声!瞧见了没,知县都夸他仁德忠厚!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得有多少好处!” “你这是阴谋论!” “你等着瞧。” 果然,知县要抬举他做县里巡捕都头。 潘金莲笑着离开了。 没走两步,手里拎着的十分重的菜篮子被人截去了。潘金莲回头一看,道是谁,原来是西门庆! “潘金莲?” “还给我。”潘金莲并不去抢,站在原地伸着手道。 西门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瞧了瞧她,突然上手大拇指按在她眉毛上用力摩擦,“你眉毛干嘛画成这样!丑死了!” 潘金莲猝不及防被他得逞,踩了他一脚,捂住自己的右眉毛,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啊!”他的脚指盖是不是碎了! 西门庆忍住钻心的疼痛,问:“你怎么了?生气了?我家小妾死了,这几天没功夫出来。礼物我已经买好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取去?” “什么礼物?” “不是,你失忆了?”西门庆解释道,“赔礼啊!你还说越贵越好来着!” 潘金莲夺回菜篮子:“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