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眉弯弯,鬓角尖尖。为卿之故,寝食难安。”
若是以前,杨奇策难免要对这首诗大肆批评一番,然后再由诗及人,以义兄的身份警告姜仲不要痴心妄想云云,然而如今斯人已去,诗成诀诗,怎么忍心再说?
“我跟他说,能让我倾心的人一定要是一位志存高远的少年英才,一位能率领人族抵抗魔族的大豪杰,一位能担当人族未来命运的盖世英雄。”
杨灵瑶好似自言自语地说:“我跟他说,我愿意跟他做一生一世的朋友,愿意做他一辈子的三妹。”
“他怎么说?”杨奇策问。
“他什么都没有说而且我再也没办法问他了。”说着眼泪又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杨奇策道:“他既已写出了邀月诗,应该也觉醒了文胆,只是他那首邀月诗到底写了什么呢?”
刚刚睁开眼睛的姜仲打了一个喷嚏,不过他并不知道此时王城内有一对兄妹正在祭他,实际上他在春秋阁被书砸晕醒来之后,一直无暇去整理关于个人的详细信息,记忆也处于某种被动的半封闭状态,见到熟悉的人和地方,自然认得,没有见到,却也没有余力去想。
这时刚刚经历生死劫的姜仲完全清醒过来,第一个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自然是自己第一次晕过去到出现在宫殿顶上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秋阁那个刺客的问题容易推测,无非就是宫内某位娘娘或者王子见自己写诗邀月,心生忌惮,从而派人去刺杀自己,根据姜红蝶后来的表现,多半就是她的安排,但是屋顶上那位白衣人和黑衣人是谁呢?他们到底是去救自己还是杀自己的呢?
如果是刺杀,那位黑衣人完全可以当场了结自己,但如果是救,为什么遇到姜红蝶后,又毫不犹豫地抛下自己?
莫非那白衣人黑衣人入宫是为了别的事情,顺手带走自己,只是要做挡箭牌?
姜仲百思不得正解,种种联想,反而让他回忆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那几个小朋友,丞相府的杨奇策、杨灵瑶,将军府的项起,四人从小因缘在王宫结识,后来在梅园结义,这三个朋友也成了姜仲除关在寒玉宫的母亲之外,仅有的温暖念想,其中项起因同样是庶出与自己同命相连,关系尤洽。
“公子醒来了?”
姜仲正自回忆,被一个中年男子打断思路。
“是啊,是先生救了我吗?”
王扶摇微笑点头,走了过来,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问:“公子何方人士?如何落水?”
姜仲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心中稍作沉吟,先苦笑一声,答道:“我本住在长安的城边,家里有房也有田,只因是庶出,为族中兄弟所厌烦,担心我去抢家产,于是他们趁我在河边读书,背后拍了我黑砖,扔进河中不再管。”
王扶摇听罢叹了口气,说:“大户人家再无新鲜事。公子适才说在河边读书?”
姜仲答道:“正是,只因母亲身份卑微,在家中备受欺凌,心意实在难平,又自知庶出身份,继承家产无望,所以想依靠科考博一番功名,以救母亲于水火中。”
王扶摇点头赞道:“男儿当有此志。”又探问道:“公子今后作何打算?”
姜仲道:“别无他路,仍是一边赚钱一边读书。”
王扶摇道:“既如此,我倒有一个计较,说出来公子参详参详。”
“先生请讲。”
“我东家最是一个爱做善事的,往年资助寒门学子科考盘费难以胜数,公子有此志向,我可以代为引介,想拿几十两银子不是难事,届时,吃穿住行,一应用度,我皆为公子料理好,公子自此便可专心科考,如何?”
姜仲忙道:“无功不受禄,先生果真愿意助我,尽可以安排一些粗活杂事于我,只保衣食无虑,有处安身,余事我自行处置,怎敢多叨扰?”
王扶摇望着姜仲,脸上有赞叹之意,道:“也罢,我看公子一身气质不俗,又兼读过圣贤之书,我便与我东家商议,为公子在府中谋一个差事,做家丁也好,做哪位少爷的书童也罢,如此才不负公子一边赚钱一边读书的意愿,公子以为如何?”
姜仲道:“倘若先生当真成全此事,他日必报先生之恩。”
“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