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我们四人分别,玉衡回魁灵山,我与暖烟往西部边境去。玉衡还有些不舍,说好会来看我,才跟着无前辈离开。 到了城外的长亭,不想却见到了在此等候的大哥。我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面对云家人,身旁的人握住了我的手说:“没事,我在呢。” 来到他面前,大哥起身道:“等你们多时了,阿玉可还愿叫我声大哥?” “我,大哥!” “抱歉,姨奶奶当年糊涂,是我们对不住你,不过你依然是我妹妹,有暖烟照顾你,我们也放心,要是路上有什么需要,记得给家里写信。” “大哥,谢谢你。” “还有我记得你答应过阿瑾会去看她,她就在通州,你们应该会顺路的。” “好,我会的。” “也没准备什么,这些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多谢!”暖烟接过包袱挂到了马背上。 回头望着那一点玄色的身影,我问暖烟:“大哥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猜的呗,他的弯弯绕一向多,没准四个城门都有人守着,他只在概率最大的地方等我们就是。” “那我们会过通州咯,到时候可以去看看牧瑾和牧睿。” “好啊!那你要换女装去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诶,就单纯问问……” 长亭外站着的人此时才有了动静,“回府,请母亲去爷爷书房一趟,我有话与他们说。” 书房里,牧烈开口:“母亲可还记得自摩垄旗推荐上来的小将,他的刀法极强,很得父亲赏识。” “是有此人,名叫蓝辉,为何问起此事?” “因为我在她的刀柄上,看到了摩垄旗军队特有的军徽,也许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我们走得并不着急,路上看看风景,寻找美食,这一点暖烟比我在行,他总能在一些小巷深处找到些不错的美味。偶尔与店家谈得来还能偷师几手,路上也能解馋。 进入云州西边彩石县后,我们便加入了一只商队,这回是应聘保镖。这里出产玛瑙矿,当地人管这些叫千色石,因为每天来采买运货的队伍不计其数,当地成立的押镖组织很是活跃,另外有些外来客商接受不了当地押镖组织的价钱,他们便会自主招募,所以在这里很常见到打着赤膊露出一身肌肉的人。 我们也应征去了一只商队,主要是我觉得新鲜,能赚些外快锻炼身手,而且也顺路。暖烟自是随我高兴。 离开云州城前,我收到了唐老的信,单从信上的内容就能想象到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多骂我,叫我多练刀。本来都是让暖烟陪我练得,可是这人老放水而且我俩等级差太多,于是只好让他每天教我些应敌的技巧。 那只商队应召的人很多,要不是有暖烟在,我应该还入不了他们的眼,我们算是踩着尾巴进来的,队伍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再要了四个人就开拔启程了。 商队目的地是通州响堰盟,在通州是以各盟、旗划分的,就是对应县、乡,只是地域相对扩大些。 二十几个保镖中有男有女,我没隐瞒性别,毕竟晚上休息还是和同性一起方便。大家约定了晚上守夜的轮班,我与暖烟一起守丑时这段时间,和另外一起的两人打过招呼后,我们便自顾坠在队伍的中后段慢慢前行。 所说如今不是什么看脸的时代,但暖烟这张脸的吸引力还是很强大的,我都不知被姑娘们扫视几遍了,不说那些马车里的小姐夫人们,同行保镖里有几位更是火辣地撩人,看他一脸淡然自若的样子,我还真有些怀念当初留着胡子的爰因。 当我又一次对上那位妩媚女子的挑衅视线时,我悻悻地打断正给我说着笑话的人,“暖烟,你停一下,额?你觉得你斜右方那位姑娘如何?”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她,要知道女人变脸那可是说变就变的,我看着那位风情万种的温柔眉眼,感情刚刚瞪我的是另有其人了。 暖烟转回来问:“不如何,怎么了?”他完全没压低声音说。从我这角度能清楚地看着她渐渐收起柔情,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我也没了玩笑的念头,摇摇头带过了这个话题。 夜里,我们就遇到了第一次袭击,那时还没轮到我们守夜,我就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了,这才发现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的状态,只有我还坐在被窝里。我拿起刀,透过窗缝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是几个流贼想要偷矿石,虽然他们人多但完全不是外面守夜人的对手,特别是白天那位妩媚的女子,她甩着一支长鞭,以一敌三,对方完全只有被抽的份。那啪啪脆响的声音,听得我浑身觉得疼。 夜又重归寂静,我这时也没有了睡意,正巧也到我们换班的时候了。下车正好与她碰到,也不知她是否刻意撞了我的肩膀,得罪她的难道不应该是暖烟吗,我苦着脸揉揉肩膀,去了火堆旁。 “怎么啦?” “嗯!没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刚才的事。 “今晚你讲故事吗?”暖烟笑着问我。 “你不怕?要说也行啊。”想到当初我讲完鬼故事后遭受的无妄之灾,“不过你要记得保护我哈!” “好,那你单给我一个人讲。” 挑了个不错的素材,我压低声音讲给他听,他也凑的极近,这般举动在外人看来,感情似乎太好了些。 就在我讲完一个故事,准备下一个时,意外发生了。暖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握住我的手说:“小心,是狼群。”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异状,有人抽出一根火把说道:“狼群怕火,大家不用担心。” 暖烟却突然把我拦在身后说道:“有狼王,你别乱跑。”他抽出长剑,张开手护住我,嘴里发野兽的吼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双幽绿的兽瞳。 我没轻举妄动,只是拔出刀留意着我们身后。大家与狼群僵持着,有人说道:“情况不对劲,它们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 “暖烟,他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群狼是来和我们死磕的,吓不跑,你小心点听我指示。” “好!” 又过了一刻左右,暖烟忽的沉声道:“阿玉留心,来了!” 一双双移动的幽绿兽眸,逐渐向我们围拢,狼嚎响起,狼群全体发起了攻击,大家迎战。它们速度很快,第一声狼嚎还没停止,我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暖烟抽出带血的剑护着我换了个方向,同时对上了两匹狼。 我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乱象,有人被几匹狼咬住脱出了战圈,有人的脚边已有数头狼尸,还有人正在和狼群对峙。而我没有发现,在后方死角处,有一双碧瞳正悄悄地靠近我。 杀死了两匹狼后,暖烟本能往后退了几步,他转头猛地看到一匹狼正扑过来,他想也未想,用力将我往旁边一推,就要用自己去挡狼口。千钧一发之际,一记响鞭抽在了灰狼腰间,直接将它抽倒在地。 被摔得有些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暖烟就出现在了我眼前,他冷声质问对面的女人:“你做什么!” 我这才看到那女人的长鞭正缠着暖烟的剑,身旁不远躺着一匹狼,腹部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它浑身抽搐离死也不远了。而就在刚才,那条长鞭是往我身上来的吧。 “这样一个累赘,不如废了喂狼省事。”那女人毫不避讳的说道。 “麻烦你离我们远些,不然我怕我会杀了你。”他甩开缠缚的鞭子,将我扶起,揽到怀里,转身去了别处。 他对我说道:“你别多想,集中精力注意身侧危险。” “好!”我紧了紧手里的刀,留意好身侧的狼群。 狼群的数量在减少,八人中只剩了六人,又是一声狼嚎,狼群终于有退散的意思了,大家也都停了手,目视着狼群渐渐退走。暖烟的手还护在我腰间,我的刀上也见了血,那是在我集中精力时砍下的唯一一刀,虽没杀死它,但至少没让自己受伤。 直到狼群完全退离,大家才开始清理现场,在地上洒了石灰,把狼尸都埋在了土坑里。挖坑时,有人说道:“不如留几只给大家烤了吃!” “你要不睡觉,不如全烤了给大伙留作早饭,哈哈哈。”忙活完,也就到了换班的时间了,那位大汉还是没忍住嘴馋,挑了只结实的剥了皮,就在一旁生起了火。 回到马车前,暖烟让我别多想,离那女人远点,记起之前的事,我警惕地点了点头。 “没事的,小速留个你,别睡的太死了。” “知道了。” 刚跨上马车,我就听到了那个戏谑的声音,“哟!拖后腿的人回来了。” 我低着头不回话,找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躺好睡觉。 “怎么又变哑巴了,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伺候他的。真以为拿把刀别人就不把你当玩物了,真蠢!” 我压着火气不想与她争辩,反正我也打不过她,只能无视她,大概知道我不反驳,她也歇了口舌之争,一夜无梦到天明。 我早早起床练刀,昨天的事我也不是全无触动,人还是要有骨气的,你不能总作那个弱者。暖烟来到我不远处看我,偶尔出声指点一下我的动作,等到队伍开拔,我也练完了早上的任务。 之后的日子,我收了散漫的性子,开始严格要求自己,加强训练,暖烟会在我过度的时候叫停,若我这样子被唐老瞧见,铁定能把他乐坏。 路上没有多少太平日子,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有遇到山匪打劫的、偷袭的,路口村民拦路的、收过路费的,还有各种野兽毒虫袭击的。 被这一通□□下来,我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特别是那次被毒蜂蜇了脸,半边脸肿得像个猪头,我完全成了整车队的笑话。 不过我没生气,因为在这个队伍里,弱者要面对的淘汰,其实是失去生命,而我这个最弱者只是接受嘲笑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毫不在乎,我记得在前世有一句很流行的话,耐得住寂寞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所以我更加刻苦地的练刀,加入每天的拼杀,总结各种对敌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