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城这一回伤势发作着实严重,一直吐血不止,到最后竟陷入昏迷。
众人哪还顾得上别的,先把他暂时送到真元宫后面的莲花洞歇息。这里是掌门日常居所,少不了青鹤童儿服侍,倒是令所有人都放心许多。
但西北四家天宗都已到来,典礼还是要办,青萍真人等安顿好了他,也就匆匆地去了。
白筱筱成了唯一一个得以在典礼中溜号的弟子。
她之前手持绝鸣剑,在陈青城发作时又抢上前扶持,几家天宗首脑都看在眼里,只道她是陈青城新收的弟子。而青萍真人和碧游元君是晓得她底细的,她能留在陈青城身边,不免又多放了几分心,也就由得她去了。
白筱筱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陈青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人昏迷的时候,其实也看不出是什么修家,若非一头白发平添了沧桑,倒是像个凡尘俗世的大家公子,出游时掷果盈车,活活被小娘子看杀的那种。
一下子就像又回到了在林间小屋那一夜,她刚刚穿越过来,而他则从补天阵法中侥幸回归,生机微弱。
责任感使然,不由得她不上心照顾他。
如今过了不到一个月,许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只是她照顾他这件事,不但没变,反成了习惯,成了一种不去做就放不下的牵绊。
要说这人,修炼了那么一门功法,做了天问剑宗执剑院长,修仙道第一人,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风标崖岸,高处不胜寒!
旁的不提,六十年前那场天裂之灾,能驱动补天阵法之人,难道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选?
还不是看他矫于群侪,乘势把他架上去,叫他想卸这副担子也无处去卸。
你是修仙道第一人嘛!你不去救世,谁去救世?
真救了世,也没几个人念他的好,反而是落井下石,想踩着这副重伤残躯往高处爬的人更多一些。
真是何苦来哉!
正想得有些愤愤然,蓦地识海里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并非如此。”
“什么并非……”白筱筱愣了下,才想起这边还有一位,自己的吐槽,倒又落在他耳中。不过这次不算是说他的坏话,也就没什么心虚的,“你刚才没听见?万里山的人就不提了,连自家小弟子都要数落你的长短,你就不——”
“无妨。”那人倒像是真不在意,连解释也不解释,顿了顿却又道,“补天之事,‘他’确乎责无旁贷。”
“他……”白筱筱十分无奈,“你这真识分出来了,就跟本尊是两个人了么?”
陈青城的真识没有回答,但识海中一阵波动,似乎是他不欲假于口的某些感受。
一时之间,白筱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里,看到清澈透明的迷离湖底。
……是啊!去补天的是“他”,陈青城的本尊,而这一缕真识,却只是默默守着湖底的绝鸣剑封印而已。
说到绝鸣剑——
“对了,剑呢?我把剑扔哪儿了?”
这种后知后觉的程度,连向来冷峻的陈院长都流露出一丝无力。
“我收了。”
“哦,你收了就好,反正本来也是你在控剑,我不过——”白筱筱说了一半,突然醒悟了什么,“等等!你把剑收哪儿了?不会是……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