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琼英递过来的香囊,聂小倩仿佛看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哪里敢接。
这两道符都只是普通的道士画出来的,符上凝聚的法力不强,然而鬼本身就被这些事物先天克制,何况聂小倩还算是只不怎么强大的新鬼。
尽管符被藏在香囊里,聂小倩依然是感觉心神不宁,如坐针毡,焦虑不安,身子好像是陷在了泥潭里,变得无力起来,她撑着勉强摆摆手,说:“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说这些话时,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寒意越来越重,吓了王琼英一跳,连忙把香囊交给抱琴,吩咐抱琴拿出去,远远扔掉。
在抱琴拿着香囊离开,聂小倩身上刚刚那一种魄荡魂摇的感觉立即就消失了,她强颜笑道:“对不起,妹妹,我对香囊有些不适。”
王琼英对香囊没觉得有什么可惜,她倒是见着聂小倩这个样子,有点担心:“姐姐你没事吧,别不是生病了?”
“没事了。”没有了符箓的影响,聂小倩感觉已经好多了,不想往符箓这方面多说,于是转移了话题,“不如我们来说说那个典故吧,你不是说没看过吗,其实这本就不是典故,而是根据一段杂史敷衍成的故事。”
“什么杂史,故事,姐姐你又要写本子了?”王琼英听得聂小倩似乎是要讲故事,不由精神一震。
“一部记述春秋时期吴、越两国史事为主的史学著作,叫吴越春秋,如果妹妹有兴趣,可找来看看。而姐姐要讲的这个故事,说的是越国,有位叫阿青的,通晓剑术的牧羊女”
聂小倩说着,将越女剑的故事娓娓道来。
说到阿青仅仅凭着一根竹棒,就将吴国一干剑术高超的剑士打得落花流水时,从未听过这般故事的王琼英兴奋得甚至苍白的娇靥泛起一片病态的超潮红。
这个时代不乏写女子的词话小说,可写的都是传统意义上的“佳人”。这些“佳人”,或是有风华绝代的美貌,或是贤良淑德品行出众可以立贞节牌坊,就没有写武艺高强到能当八十万禁军剑术教头的女子的。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虽然也有刀光剑影,但哪里有阿青这种从与一只白猿打架领悟到,神奇得带有几分浪漫色彩的剑术。
王琼英听到心潮澎湃处,附和道:“杜牧之有诗说,授图黄石老,学剑白猿翁。也许阿青姑娘的剑术,未必就是假的。”
“嗯,所以这个故事叫做越女剑。”聂小倩笑着答道。
聂小倩来这里之前没有想过写武侠小说,纯粹是因为王琼英,不知不觉说到西施,然后为了让王琼英高兴,说到阿青,才有了越女剑。
当她讲到阿青为情所累,挥舞竹棒杀入馆娃宫,一步一人,两千兵甲竟不能挡,王琼英已然神为之夺。
“姐姐,说起来都有好些天没有看到你的新本子了,把这个叫越女剑的故事写下来,好不好?”王琼英俯身过来,抱着聂小倩的手臂,撒娇也似的求道。
聂小倩低头看王琼英,见她的病容因为自己说的故事洋溢起几丝神采,当即点点头说:“既然想看,那就写下来好了。”
越女剑就是个不到两万字的短篇小说,要写出来是很容易的。
越女剑到底还是讲的爱情,剑术不过是点缀,与之前写的两部言情小说勉强能说得上的一脉相承。
聂小倩要是她写的时候肯定不会照着原文来写,她只是记得小说的大概,不可能一字不变,何况她对原文其实是不大满意的,才简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