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着这一点缘分,自那次的交谈后,刑语和徐正言两人也日渐熟络起来,刑语每次见到他总不免玩笑道:“既然你的名字入了我的的店名,不如你也在我店里入个股吧。” 今天徐正言正吃着面又听她这么说,故意抬头扫视了一圈冷冷清清的店内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刑语咬牙翻了个老大的白眼道:“老话说的没错啊,越有钱的人越小气啊。” “小气我认了,可有钱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徐正言完全不受刑语的激将法,坦然接受道。 刑语一愣想:“对啊,他有钱好像一直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这样肯定的脱口而出好像有点奇怪”。然而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刑语也只得反问道:“难道你没钱,你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好不好。” 徐正言好笑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黑色夹克衫,蓝色的牛仔裤,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刑语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补充道:“我说的不是穿着,而是气质,你看着就和普通人不同”。 徐正言挑眉一笑道:“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刑语眉一皱,意识道自己说错话,忙道:“你不可以这么认为,因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是在夸你。”然而话一出口,立即又反应过来,这比夸奖更让人开心吧。 果然徐正言哈哈大笑,揶揄的道:“如果你的话只是为了阿谀奉承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你的拍马屁功力真是很高级,但我知道不是,所以我很开心。” 刑语顿时脸黑了一半,看着徐正言那张笑的如桃花盛开般的美好面容,心里只觉着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不忿的想着,眼睛忽然撇到桌上不知哪位客人留下的一张广告传单,上面满面油光、一脸富态的形象代言人让她一下福至心灵。 她坏笑道:“是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的确与众不同,拥有着任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暴发户的气质。” 本以为这是一记绝杀,哪知徐正言轻叹一声摇头道:“我刚刚还在想,看在你让我这么开心的份上,投资一下你这家小店也不错,但现在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了。”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刑语这会算是体会到了,她懊恼的瞪着没事人一样专心吃面的徐正言,瞪着瞪着脑中忽然冒出了另一个问题,她疑惑道:“你为什么每次来都只吃牛肉面,你不会觉得腻吗?” 徐正言对于这突然转换的话题,有些好笑的道:“我一天只来你店里一次,其它时间我有吃别的东西,并不是只吃牛肉面。” 刑语睨他一眼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问你的,你难道不想试试我店里其它的东西吗,还是你对牛肉面有什么特殊情结?” 徐正言沉思了片刻道:“应该没有吧,我就觉得好吃,暂时也没吃腻。” 不是什么特别的答案,没故事可听。刑语讪讪的点点头,正打算转身回厨房,就听徐正言道:“你一个人打理这家店,既做老板,又兼厨师不觉得辛苦吗?” 刑语意外他怎么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解的看向他。 徐正言解释道:“那天在这听那个赵师傅说了一些你的事,所以……” 徐正言话还没说完就听刑语道:“赵师傅啊,他这人说话就是喜欢夸张,你听听就好,不要完全当真。再说每个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辛苦的事,我自然也有,远没有值得对人说道的地步。” “你很介意我觉得你辛苦吗?或者你很介意在别人看来你生活的很不容易?”徐正言追问道。 他看见刑语明显变得抗拒的眼神,答案不言自明,他又再次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刑语时她那夸张的表现。 人活在这世上,渐渐的都会带上某一种面具来掩饰真实的内心,内向的要带上外向的面具,消极的要带上积极的面具,失落的要带上开心的面具,我们都极力表现的迎合大众,不被当做异类,这并不难理解。 而徐正言也明显看出来刑语她也有一张面具,但她的这张面具到不是为了迎合谁,而是一种防御,防止被人发现她的弱点,防止外界的伤害,所以她宁可表现没心没肺,奇奇怪怪,久而久之这样的行为成了她的习惯,让她觉得安全。 刑语见徐正言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视线,她想躲开这让她不安的注视,她不知道徐正言到底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但他刚刚的问题的确说中了她的内心,她讨厌被人可怜、同情,或者任何一种让她觉得低人一等的眼神或言语。但她觉不会让人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深知有这种想法的人本身就处于弱势。 她抬头朝徐正言做了个鬼脸,大言不惭的道:“看什么看,本姑娘很美,我自己知道,你可小心看久了要爱上我的”。 半夜三点,屋内一片寂静。厚厚的窗帘把整个空间笼罩在绝对的黑暗中,让人如盲。忽然床边的窗帘被轻轻拉开,一道昏黄的光透进屋内照在了临窗一张单人床上,本应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此刻正缓缓睁开眼睛,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窗外透进的灯光把她额际的薄汗照的发出细碎的光。 刑语刚从睡梦中醒来,相同的场景,同样的情景,她早以梦了无数次,但它仍能一次次把她从沉睡中惊醒。 她侧过身看向对面楼里那道半夜仍未熄灭的光,猜想那扇窗户后屋子的形状。 那是由三组推拉窗户构成的一个很长的窗框,由此也可以推断出那扇窗户后应该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 它位于对面画廊的二楼,刑语不确定它属不属于那个画廊,如果是那里面是不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呢?有没有收藏名家的作品呢?可如果它也是一个展厅,为什么这么晚还亮着灯呢?这是不是意味着里面有人呢?如果有那么这人是谁呢?老板?员工?或者是保安?他是没睡呢?还是习惯开着灯睡觉呢?又或者那里面有什么极其珍贵的藏品,老板白天不敢拿出来,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拿出来欣赏。如果是这样也不知这样一幅画能值多少钱,他会不会在某一天遭遇什么变故不得不把这心爱的珍宝舍弃,亦或他如何也舍不得,宁可抱着这幅画穷困潦倒一生呢? 刑语看着不远处的那扇窗灯,天马行空的想着想着,慢慢重又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