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道:即血腥杀戮之道,石青衣所用的是血祭兵刃之法,血祭也分为很多种,而最残忍危险的一种是当属三七养刀之法,即在最初的时候,在固定的时间里每隔一段时间杀掉三个男婴,与七七四十九个新娘,在此之后,刀的魔性被初步唤醒,然后为了将其达到极致,刀的主人需要不断的杀人取血,直到魔刀大成或被仇家杀死为止。
另一种则是最能提升主人与兵器的契合度的是血养之法,即用自身的精血喂养兵器,使兵器渐渐的与自身向融,最终犹如一体,人剑合一,当然用剑得技巧达到极致,技近于道也并非不可能。当然这种方法也有着巨大的缺陷,使剑如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当剑身受损甚至毁坏的时候,身为剑的主人也必定会因此而受到反噬,轻则功力受损,重则一命呜呼。
石青衣所用的即为第三种方法,用兽血祭炼之法,因此在石青衣练刀的时期,山谷一带的野兽、昆虫、飞禽、鱼类,大半成了石青衣练刀的祭品,待到红纨终于大成的时候,刀刃上原本属于寒铁那特有的黑青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红色光芒,那是无数的生灵的血所浸润,最后在刀的表面渗透出来的色泽。这种方法虽然不能像第一种那样急剧的提升刀得威力,也不能像第二种那样使兵刃的主人的技能达到至极,但却是最安全与最稳妥的方法,说白了,人之所以活着,就是在不停的用其他生灵养活自己而已,杀再多的动物,石青衣也不过是一个强大的屠夫,而并非心灵扭曲的杀人狂,心境,自然是波澜不惊。而且用动物练刀,也是一种实战的演练,从实际的情况来开,并不比第二种方法差多少。
血祭之法虽然能够带来兵器威力的提升,却会严重降低兵器的品质,而普通的材料根本无法承受无限的血气浸润,石青衣的红纨虽然是以寒铁所制,但在剑身本身的坚固度上,也远逊于同等寒铁所铸之剑。
石青衣出了山门,没有看到高庶云一家三口的身影,在约定的地点只有一个仆从打扮模样的人在那里等候,见到石青衣走近,那仆人急忙问道:“可是与长孙夫人一道的石小姐?”石青衣点头,然后反问那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姓氏,长孙一家三口又在何处。那命仆人即说出了自家夫人与高夫人乃是旧识,已经被自家夫人邀请一同进入寺院里面了,特地命令自己在这等候石青衣的,说完这话,仆役便给石青衣带路,向自家主人所在的地方行去。这倒是在石青衣的意料之外,有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现在高庶云母女正在落难之时,往日的亲朋按理都应该远远的避开才对,这会却有个神秘的夫人毫无忌讳的凑了上来,让石青衣的心里,不由的对着这位夫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虽说佛门对众生一视同仁,宣扬众生平等,但即使是如净念禅院这样的大寺庙,也不得不专门的留专门为达官权贵准备的客房,石青衣跟着那个仆役七绕八绕,最后来到一座优雅精致的小院门前,走了进去,客房内,高庶云正在与窦氏说着话,长孙无忌则照顾着妹妹,蓉儿由于身体的原因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石青衣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高庶云见石青衣到了,立刻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把她介绍给窦氏认识,石青衣看着眼前的妇人,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位一个温婉大方的阿姨。
这个女人,也并非是一般的凡人啊,石青衣心里对窦氏下了定义,而在石青衣注视着窦氏的时候,窦氏也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很年轻的少女,窦氏猜测这位姑娘最多不过十五,一张平凡的脸,却总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表情,而少女面上最特别的,却是她那双非同一般的,明亮的眸子。一个经历坎坷从而成熟的少女吗,感觉又不像与石青衣一样,窦氏也给予了石青衣一个不低的评价。石青衣来净念禅院的目的就是找了空为长孙无蓉治病,如今了空已经同意,石青衣自不会拖泥带水,与窦氏一个照面后,便将这事与高庶云说了,高庶云当然是喜出望外,便要立即向窦氏告辞好去寻找了空,窦氏却决定要一同前往,随即命令随从架起担架,要将蓉儿直接抬到了空所在的西院位置。“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空大师了。我们一同前去如何?”就这样,石青衣,长孙一家再加上窦氏与她的仆人,一块的来到了西院,与了空见面。
长孙无蓉的病情事实上比石青衣估计的还要严重的多,了空虽然能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完成的,没有办法,长孙无蓉只好留下,住在了禅院里面,窦氏很是热心,不仅替出了自己的院子给蓉儿,还留下了两名侍女专门的照顾,这些做法,不仅让高庶云与长孙无忌暗自感激,也让石青衣不禁对她生出些许好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已经不早了,净念禅院香客上香的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少,窦氏也要回到府里,石青衣三人索性与他们一道,一起下了山,才分开各自向住处的所在,走各自的道路。
夜了,石青衣静静的躺在客栈的床板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既是因为白天里在禅院的战斗消耗了大半的真气导致的身体不适,也是因为心中一直的都在想着事情的缘故,唐国公夫人窦氏,石青衣眼前总是浮现白日里那个贵夫人的脸,对于这个女人,石青衣没法做到无视她的存在,虽然有这位夫人本身就不同寻常,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她的那位丈夫,以及后来更加了不得的儿子,李世民。
李渊自不必说,即使没有成为后来的唐高祖,凭岳山与他的友谊,石青衣也得尊敬的称呼他一声叔叔,至于李世民这三个字,则代表了一段神话:唐太宗、千古一帝、天可汗无论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在大唐的世界,李世民都代表着一座无法逾越高山。若是自己在这一世里,可以重生为男儿,或许会与大唐双龙一样,在乱世中崛起,与这个少年战神以天地为棋,一较长短,那时的境况,又将如何呢?石青衣不知道,不过,那绝对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只可惜,这终究只是想象。石青衣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的骨架,白嫩的肌肤,连十根手指也都如玉一般晶莹透亮。苦笑了一声,石青衣双手抱肩,闭上了眼睛。何必呢,缺失了最宝贵的情感,就是拥有江山,又有何用。
与悦来客栈石青衣所处的寂静昏暗环境不同,唐国公府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外加鸡飞狗跳。李世民带着三弟玄霸打了一天的猎,直到天黑才知道往回赶,再加上他们打猎的地方与洛阳城又有很长的一段路,因此直到天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的李二公子才在一家人焦急的等待中心急火燎的赶回了家中,窦氏是又气又恨,李二一直是她最喜爱的儿子,因为这个儿子不仅聪明过人,文武兼备,更加重要的是,窦氏一直觉得他与自己的舅舅宇文邕相似,因此对李世民的态度就远远的超过了其他的孩子这也让其他的孩子嫉妒不已。可是窦氏却没有想到,随着李世民的逐渐长大,这个孩子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不受拘束,天天不是跟其他家族里的孩子在城里打架,就是带着一帮同党钻山林打猎玩耍,要不就是泡在灯红酒绿坊市里,招来一帮兄弟大吃大喝这不今天,李世民又玩的忘了时间了,直到夜已经很深的时候,才看见他带着三弟玄霸急匆匆的冲进了家门。“爹娘我们回来了!”李世民高声叫着,仿佛不喊一声就没人知道他们回家了一样,然后李世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这才发觉李渊与窦氏都在院子里看着他,顿时声音就萎靡了下去:“啊,爹娘,你们怎么不在屋子里啊,您看天都黑了,夜里也挺冷的”看到李世民现在的样子,窦氏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因为钻了一天林子的缘故,李世民的浑身上下现在可别提多脏、乱、差了,尤其他还在自己的背上背了一大堆野鸡兔子之类的战利品,弄得身上兔子毛鸟毛外带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的滑稽,窦氏看的是又气又笑,然后又看到了李世民身后的李玄霸,这下,窦氏的脸真的完全黑了下来,与哥哥不同,李玄霸因为没有见了猎物就玩命的追逐,因此身上还算干净,但是,但是,但是,虽能告诉窦氏,这个老实孩子身上背着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是一只黑毛獠牙的死得不能再死的巨大野猪,这不,长长的獠牙正拖在地上,被李玄霸弄进了院子。一边拖着,李玄霸还一边抱怨,二哥,这家伙好重,你也不来帮帮我。
窦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哥俩耸拉这个脑袋,被窦氏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李玄霸是个老实孩子,见到娘发怒,早已乖乖的低头认错,李世民却是依然一脸的不在乎。窦氏生气指着地上的那只大野猪:“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山林里面危险,不要进到深处,你们就是不听,看看这个,你们说,下次要是遇上个老虎狗熊什么的,你们怎么办!”李世民张口就接了下去:“带上三弟不就行了。”话一出口,李世民就知道坏了,果然,看到老娘的眼睛里升起的汹汹烈焰,李世民知道接下来一定是非同寻常的暴风骤雨,完蛋了!!不能束手就擒,要引开她的注意力,怎么办咋办有了就这么办!!!打定了主意,李世民就立即行动起来,“老爹,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要不然您和娘亲也不会专门在院子里等着我和三弟吧!”李世民心中肯定,今天一定是有事,如若不然,那爹娘就算是在生气,也呆在房间里等待,而不是都在院子里。果然,李渊说话了,他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说道:“唔,确实是这样,世民啊,你不妨猜猜看,今天你娘到底遇见了谁!猜中了爹爹有奖励啊!”看着自己老爹一脸的褶子因为笑而挤成了一团,李世民的胃有些承受不住了,老爹啊,长的老成不是您的错,偏偏要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就是您的不对了,李世民强忍着的,回答了一个最常用到得答案:不知道。李渊呵呵的笑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窦氏也把训斥哥俩的事放在了一边,想起了今天的正事。于是,她再次看向了李世民,将这天在净念禅院的经过说了一遍。“也就是说,那位长孙姑娘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李世民吃惊的道。窦氏点头承认。这门婚事是当年长孙家的一位长辈与窦氏定下的,如今许多年过去了,自家的老二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当高庶云带着子女二人与窦氏相遇的时候,窦氏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桩婚事,今天专门的等着二儿子回来,就是为了说给他听得。
窦氏笑着看向李世民:“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不要让人家姑娘等的太久,虽然长孙晟已经亡故,那姑娘也正是落难的时候,但我们李家可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家,你娶了人家,大家也都会说你的好的”窦氏满以为二儿子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谁知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我是不会娶她的。”窦氏大怒,“你给我站住。”一把拽住李世民,“长孙家的姑娘那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要!给我说清楚!!”被窦氏很一顿摇晃,李世民的声音就有些低沉,“因为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表妹吉儿,我要娶表妹做我的妻子,所以除了表妹,我不会娶任何女人。”窦氏呆了呆,李世民趁机挣脱了她的钳制,与窦氏拉开了一丝距离,没有畏惧的与窦氏对视。
见到娘俩互不认输的劲头,在一旁的李渊终于坐不住了,他叹了口气,对李世民说:“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为什么非要吉儿公主?”李世民回道“因为儿子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李渊就不停的长叹气,说傻儿啊,吉儿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虽然咱们家也是时代右勋贵世家,但想要娶到那位公主殿下,不是痴人说梦,也是难于登天。所以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就算你不娶长孙家的姑娘,也别想娶公主,那不是咱们有资格去争取的,李世民就不乐意了,说老爹你打什么退堂鼓,万事开头难,只要我不停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就这样父子俩又因为这事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李渊的嘴都快磨破了,却依然不能说服李世民这个犟蛋,李世民是认了死理,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直到最后李渊的头都疼了,“哎,”李渊看着倔强的儿子,“天都这么晚了,咱们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身上,”李渊指指李世民身上依旧的那件油漆装。“然后洗个澡再睡吧!”就这样结束了这场谈话。李世民也有些困觉了,因此也没有任何迟疑,拉了早已当了很长时间的路人甲的三弟,就离开了,李世民没有注意到,在院子的偏门外,有一双充满着恨意的眼睛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李世民和李玄霸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李渊夫妇二人,李渊苦笑了一声:“想不到世民居然那么喜欢吉儿,居然还非她不娶,这下可麻烦了。”窦氏狠狠的剜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看长孙晟死了,长孙家要没落,所以嫌弃人家姑娘家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在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窦氏也终于褪去了温柔的外表,露出了凶悍的一面,李渊在这样的老婆面前,也只能是赔着笑脸的份:“哎,我这也是为世民着想啊,你想想,凭世民的条件,除了吉儿公主,又有哪个女孩是世民配不上的,长孙无蓉虽然也是个好孩子,但是如今已经被赶出了家门,未来能对世民的帮助,实在没有多少啊!”窦氏就对着李渊冷嘲热讽起来:“那么当初定亲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对啊,好像当时你还挺高兴的吧,是不是?那时候长孙晟不是还在吗?”李渊为自己辩解,“谁知道他就这么走了,儿子也不争气,居然干出赶走自己小妈和弟弟妹妹的丧良心事,这长孙家,没落是肯定的了。只是可怜了那对孤儿寡母。”说起长孙晟,李渊的语气也变得落寞起来:“大隋的武将中,能在箭法上超过我的人,只有长孙晟!可惜他英雄一世,却没有半个儿女能够继承他的威名,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使用那张霸王弓了。”英雄惜英雄,尤其是李渊和长孙晟这样同样箭法出众的武将,长孙晟一箭双雕威震草原各个部落,李渊却也凭借着绝顶的箭法,射孔雀屏,讨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婆,这些事都是被人们所热烈传扬的,可惜一个成为了国之栋梁,另一个却只是生活的很美满,自然获得的评价也就褒贬不一,只是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是怎么都不会得出答案的,比如现在,李渊还是令人羡慕的唐国公,夫妻和睦,而长孙晟已死,家里也闹成了一团,世事无常,真的很难说清楚。无论是李渊还是窦氏,都对长孙家的没落感到很惋惜。
“庶云妹妹带着子女回来的消息,还是应该早些通知老夫人。”窦氏对李渊说道,“明天我就去拜见老妇人,随便将这件事告诉她。”在整个李家,真正的掌权人不是家主李渊,而是老夫人独孤氏,事实上老夫人除了脾气大之外,无论是哪个方面的为人处事,都甚似其父独孤信,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自独孤皇后死后杨坚的老婆老夫人俨然成了独孤、李唐两世家的第一老太,即使是那位与她平辈,嫁入独孤世家的尤老太太,见了老夫人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姐姐,老夫人威势由此可见一般。而李世民又是她所疼爱的龟孙,对娶妻这样的大事,老太太是无论如何都会参上一脚的,既然世民自己强烈反对这门婚事,不如请老夫人做决定,对这位慈祥而又严厉的奶奶,李世民从小可是又敬又怕。夫妻俩商量已定,就决定立刻睡下,明天一早就去向老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