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没有事情做,慕柔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才拿出手机想要搜搜看有没有叶墨的最新消息,可又怕看到他和欧阳嫣然的新闻,犹豫了一会咬咬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却一无所获。 他的新闻比之前少了很多很多,一些花边新闻也不存在了,以往都会看到他身边很多新面孔。 看来要结婚了,果然变的不一样了。 想起来那次在叶氏门口碰到她,嘴边自信明媚的笑容,她高贵脱俗的气质,是她身上一直都不会有的。 心情沉闷的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叶墨和欧阳嫣然婚礼的画面,他会牵着她的手,会轻吻她,她会给他生宝宝… 一想到这呼吸瞬间不够用,身子猛烈的颤抖着,慕柔猛的睁开双眼,茫然无措的躺了一会,拿起钥匙不顾身后程程的叫声就跑了出去。 想见他,她不想看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不想他和她一起做那种事。 这个时间他不会在家里,慕柔直接打车去了他的公司,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却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她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匆匆行走的路人,仿佛坐在这里就会离他再近一些。 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月份的天格外的冷,出来的时候又穿的太薄,慕柔在阵阵冷风中抖了抖身子,脚已经冻的毫无知觉。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等他出来,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天色越来越黑,周围一片寂静,慕柔手已经冰的毫无知觉,站起来在原地走了走,再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慕柔慌忙躲到了树后,她一眼就认出了叶墨的身影,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的棉衫长裤和一件黑色大衣,肩膀宽厚,气质凛然。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他和印辰站在门口对着几个男人说些什么,他声音很低,只能听得到其他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只是几分钟,几个人就已经走掉,眼见着他就要坐上车离开,慕柔刚要踏出去的脚步在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的时候就僵住了。 欧阳嫣然从他的车下来,身穿浅粉色的毛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颈间的水晶项链趁的锁骨越发的清冽,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皮草,头发柔顺的披在脑后,美目流转,红唇间漾着清浅淡笑。 慕柔手紧紧攥住,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知觉,叶墨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欧阳嫣然看着他,盈盈一笑:“叶墨,你忙好了吗?” 叶墨眉头轻轻皱着,印辰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等候着。 他声音有些冷淡:“谁让你来的?” “我今天刚到的这里…” 见他没说话,她吸了吸气接着说:“我仔细想过,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芭蕾,而且这个机会本来就是你给我的。” 叶墨垂眸看她,眸子里一片平淡,没有出声。 欧阳嫣然和他对视,抿了抿殷红的唇:“我没想到你会想结婚,伯父也打算让我们两家联姻,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真的可以为了你放弃芭蕾,我心甘情愿,我也想给你生个宝宝…” “想都不要想。”他直接冷声打断。 欧阳嫣然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叶墨…” “不要为了我放弃工作,收起这个愚蠢的想法。” “可我甘愿为了你…” 他再次打断:“我不会和你结婚。” 欧阳嫣然睁大了双眼,伸手要去抓住他却被他轻轻躲过,她有些不甘心:“在你见Ronald不久后我们父母就说要联姻,如果你不是为了我们的婚礼,那你为什么要见他呢?” 欧阳嫣然看着他,认真的观察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然而叶墨只是令她意外的沉默着,表情始终很淡漠。 寒风刺骨,周围一片冷寂,风吹起他额间的头发,慕柔冷的直发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又一阵风吹过,她冷不防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叶墨细长的眼角眯起来,侧着身面对着欧阳嫣然,深如墨的眼眸望向不远处的树荫,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早点回去吧。” 灯光朦胧的照在叶墨身上,脸上有她熟悉的神态,还是那种俊逸焕发的面容,慕柔望了他一会,一股冷风灌进脖间,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有些出神。 欧阳嫣然看他态度缓和下来,水盈盈的眼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脸颊微红:“叶墨,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他视线从树影处收回来,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走向那辆宾利,印辰打开了车门,欧阳嫣然有些诧异,随即跟着坐了上去。眼睁睁看着他和欧阳嫣然一起坐上车,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野中,慕柔呆在原地都没有缓过来,心里不断传来细碎的声音,心痛的无以言表。 虽然听不到他们完整的对话,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可还是听到了欧阳嫣然在说结婚的事情。他们现在是一起回家了吧?回到那个,他和她一起住的地方吗? 风越来越大,长发被风吹起来,慕柔垂下了脑袋,又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大楼,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程程家里走。 一路上发着呆流着眼泪,眼泪被冷风吹干,慕柔擦擦脸,把冻僵的手伸进口袋里,慢吞吞的回到了家里。 欧阳嫣然坐在车里,抬眸悄悄打量他的侧脸,车子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去,是她住的那个酒店。 “叶墨…” 他声音很轻很轻:“回去吧。” 欧阳嫣然不甘心,但看他的神色又不敢开口,只能无奈的下车回了酒店。 印辰回头看他:“叶总,现在回别墅还是?” 他薄唇微启,缓缓说道:“回家。” 车子在路灯下缓慢的行驶,印辰轻声开口:“叶总,叶董这几天联系过您…” “嗯。” 回到家里推开卧室的门,月光从落地窗静静的洒进来,他有无数次推开门可以看到她躺在床上的身影,有时候迷迷糊糊醒过来就会跑去给他放洗澡水。 她身上总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味道,如今她的气息已经被冷风吹的一干二净,她留下的只有他买给她的东西。 她总是这样,不喜爱胭脂俗粉,不喜爱打扮,不爱争抢,做的再多也没有怨言。大脑思想简单,认为全世界都是好人,不会说些挽留的话,知道他要去出差明明不开心却还是漾着笑容看他。 变了法的做汤做菜,总会捧着一碗香醇的汤眼巴巴的望着他,从不奢求什么东西,只是希望他可以早些回来,可以每天开心。 公司时刻都不能放松,没完没了的应酬,应付不完的客户,神经时刻都处于绷紧状态,她说希望他可以有真正可以感到开心又放松的事情。 细细回味,他和她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让他从内心得到了很多惬意又满足的时光。 她说她贪婪,他又何尝不是?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会想念她,想念她做的饭菜,瘦小不堪一击的身体却有着巨大的能量,她的位置在内心肆意扩大,想要抓住这样清澈美好的生活,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漆黑如墨的眼眸看向窗外。 早在一个月之前他见了许鉴城,也证实了他心里的想法,她思想简单,也根本不会想到。 为了她的安全,他虽然可以很好的保护她,但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保护。 他要给她的生活,一定要是没有阻碍的。 墨西哥。 阳光斜斜的射在一栋别墅上,斑驳的光影映照进了极尽奢华的大厅,水晶吊灯散发着冷冽的光亮,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冷清走廊,两面挂着名画,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却依旧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窗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黑发中露出银色的发丝,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宽宽的浓眉下面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年数了,却还是威风堂堂的模样。 身后站着的男人一脸淡漠,黑发零碎的落在额前,依旧是俊逸温润的面庞,黑眸不经意扫过每一处,最终视线投向窗外,走到沙发处坐下来,双腿随意交叠,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间。 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就像一幅画一样。 叶承言收回视线,走向沙发处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看着面前的人,缓缓说道:“欧阳家也是国企,联姻对叶氏也会有很大的帮助,你如果有了结婚这个念头,欧阳嫣然最适合不过。” “父亲。”叶墨没有看他,淡然一笑:“没想到你在这里清心寡欲过了那么多年,依然不忘商界的事。” “叶氏是我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这其中我付出过多少,失去过多少,算计过多少人,多到数不清。所以当初会选择和你母亲联姻来巩固我的地位。” 叶承言站起来,双手随意插进西裤口袋里,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风霜,面容依旧英俊潇洒:“你母亲离开了我这么多年,我没能留住她,你和叶氏,是你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 叶墨没有说话,脸上一片淡然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你爱玩,你现在想要和欧阳嫣然结婚,正好一举两得。” 叶墨静默了一会,笑道:“父亲什么时候也会相信新闻上面的话了?”他站起身走向窗边,温和的阳光照耀在他洁白的衬衫上,他定住了脚步:“就如当年新闻报道说母亲意外车祸去世,简单一句话寥寥带过,可你我都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是么?” 叶承言沉默,转头看向他,这么多年他越发的成熟沉稳,叶氏全国五十的大企,手下几万个员工,在他手里管理的得心应手。 他这个儿子很优秀,从上学开始一直都优异其他人许多,只是自从18岁那年之后,俩人之间就有了一道深深的隔阂。 他苦笑,声音有些沙哑:“儿子,你终会明白,感情这种不堪一击的东西,在权衡利益之间最无法掌控…” “当初如果不是你狠心要和母亲离婚,娶另一个女人再次联姻,母亲会出车祸离开么?”叶墨直接打断他的话,转过身看他,声音有些低沉:“这么多年来,我明白经商之道,但我不想明白你口中的权衡利益。父亲,你把公司交给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不婚不娶这么多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 可怕的沉默。 叶承言和他并肩站着,精明的眼眸流转着无奈的光芒,最初和谢美伊联姻只是为了公司,她温柔又体贴,知书达理懂得换位思考,每次疲惫的回到家里不是责怪,而是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和放好的水,每当他累的时候总会给他捏背,轻声细语说些别的事情逗他开心。 人的心到底不是石头,他对她产生了感情,有一年公司出现了危机,他再次想到了联姻的方式。 他一心觉得身家利益大过于情情爱爱,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公司逐渐崩塌,狠下心来提出了离婚,却在听到她出车祸去世的消息时狠狠败下阵来。 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再也感觉不到那种令他安心的温暖了。 最后叶氏还是度过了危机,几年后交给了他的儿子,自己来到这个国家生活了这么多年。 “你母亲很喜欢墨西哥,你的名字也是你母亲所起,我已经明白的太迟,叶氏也有你母亲的心血,我只想看它日益壮大。” 叶墨无声的笑了,眼眸微阖。 “你是出于愧疚来到这里么?不婚不娶是想要弥补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会牺牲我走你的老路,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也许只有利益,这一生都不会遇到一个真心想要去保护的人。” 叶承言沉默了一分钟了一会,开口道:“为什么会见Ronald?” “您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你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你也可以不和欧阳嫣然结婚,但我的儿子不能娶一个对企业没帮助的女人。” 叶墨露出微笑,镇定坦然的开口:“爸,您真是顽固的让人感到可怜。” 眼眸扫向柜子里笑靥如画的清秀面容,叶承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出神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