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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袁希灿并没想过隋欣会给她介绍多好的房子,在她的想象里,她的这位大学同学最多是自己家里或者自己的亲友熟人家可能有那种旧的单间小房要出租,因为刚好在校友群里看见了她要租房的消息,基于同班同学的交情,所以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她。    她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但当她眼睁睁地看着隋欣开着一辆红色凯美瑞一路驾轻就熟地到抵她的单位大门前时,她的心里还是似有若无地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的形象和她要为她介绍房子的行为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违和感,尽管理智上她并不能指出隋欣的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你工作的单位?”隋欣把车停到离他们晴光街附近不远的地方,下车朝她走过来,一头及腰的长卷发和高挑的身材让她即使是随意地走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嘈杂大街上也显得鹤立鸡群。“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找过来。”    袁希灿一直细细地打量她。隋欣似乎还是没变,但也好像变了不少,她的那张姣丽明艳的脸庞好像变得更加精致了,如果在学校里她还带着几分学生气质的话,那么现在,学生的青涩和羞怯似乎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走向社会的成熟和自信。    隋欣果然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既然说要带她去看房,就干脆自己开车过来了。袁希灿把自己的工作地址发给了她,然后就一直有点忐忑地等着她的过来,就在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隋欣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她便二话不说地跑到大门口去接她。    隋欣上下瞄了她一眼,挑起柳眉笑道:“看来你在这个单位混得还不错吧?怎么之前一直不跟我们联系呢?”    袁希灿不确定她说的这个“我们”是单指的她,还是指的所有的同班同学,据她所知,隋欣毕业之后也没怎么跟其他人联系过,大家基本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其实不联系也很好理解,除了那几个已经考上研的,在还没有混出什么名堂之前,谁有那个心思和脸面到处跟人寒暄问候呢?总要在职场里站稳脚跟,或者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一定的资本了,才会有那种衣锦还乡或者显耀人前的动力,不是吗?    她但笑不语,隋欣眼神里微微闪过一道光,然后瞄了一眼她身后的晴光街大楼道:“你什么时候下班?应该快了吧!”    她们没等多久下班时间就到了,因为不需要加班,袁希灿很快上了她的车。    看着隋欣熟练地驾着车,袁希灿很识趣地没去问自己这位才毕业的大学同学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以及怎么刚出校门不久就开上了这么一辆对一般人而言感觉还不错的凯美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跟隋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学时她有这种感觉,现在依然如此。    一路上,她们俩交谈寥寥,隋欣开车开得很专心,大概开了将近半个钟头,她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里……”在下车的那一刻袁希灿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抬头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跟她想象得一点也不一样的小区大楼,突然感觉脑子有点蒙。    高耸的楼层、自动化的门禁、规划整齐的绿茵大道、管理森严的保安门卫……这怎么看都不像她以为的那种老式单间小房啊!    “走吧。”停好车的隋欣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的错愕,径直拉住她的手掏出门禁卡刷了下就走进了某栋大楼。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真的像在做梦一样。    一间将近九十平米的房子,装修完美、环境完美、治安完美、地理位置也完美……总之,两个字形容:完美。袁希灿从没有想过,这种像Dream house一样只会出现在她的梦想中的房子,居然有一天也会有个人在她面前跟她说:住下来吧,这间房子以后就属于你一个人了!    愣愣地站在门口呆望着那间以米色墙砖和黑镜将客厅分割成一个都市幻境一样地方的客厅,她久久都反应不过来,直到隋欣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说话啊!这房子你看怎么样?”她问她。    怎么样?她能怎么样?这么Nice的房子……她下意识地走进了房子的大门,却又本能地在玄关处换了一双干净的拖鞋,仿佛像怕自己破坏了这间屋子的整洁和完美。    这也是一间典型的两室两厅,不过装修非常有品位,袁希灿敏锐地发现这似乎是一间以男性想法为主的房子,无论从装潢的颜色、饰品的选择还是家具的款式,几乎都透露了这是按照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眼光和审美来装饰的,她情不自禁地逸出一声叹息。    “你没有搞错吧?”她在彻底地打量完这套房子之后依依不舍地对自己的大学同学道:“你要把这样的房子租给我?”开玩笑!她怎么可能租得起?    现在她才算是有一点能把这个开凯美瑞的隋欣和这个要出租这套房子的隋欣稍稍联系起来了,不过让她感觉困惑的是,为什么隋欣会找上她?    “怎么,你不满意这套房子?”隋欣慵懒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像是跟待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里。”她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而不谈她话里的真正问题。    袁希灿定定地望着她,见她脸上毫无异样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才语气迟疑地说:“这样的房子,你要是真的想出租的话,肯定不怕租不出去吧?你确定要租给我?我可付不出那么多租金……”    之前她就跟她说了,她不要租太贵的,如果隋欣带她去的是那种老旧的小单间,那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隋欣带她来的却是这种完全是一般居民自己住的房子,就算真有人拿这种房子出租,价格怎么可能不高呢?    她实在有点摸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隋欣歪着头把玩了下自己的美甲,沉默了半晌才悠悠道:“既然你一定要问,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这其实不是我自己的房子,而是我一个亲戚的房子,但是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出国了,本来大家还以为他会回来,结果都好多年了,他一直没回来过。房子空在这里也是可惜,所以我们觉得还是租出去,至少也算是一种资源利用。”她如是解释。    袁希灿认真地听着,同时又忍不住细细地打量着这间房子的一角一落。看起来这房子很新,似乎买的时间并不太长,不过按照她说的,这间房子长期没人,应该没什么人气非常冷清才对,但……    她隐隐有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但很快地,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你说是你亲戚的房子,万一他突然回来怎么办?”思忖了片刻她的语气开始有些松动了,“或者突然要加我的租金怎么办?”既然涉及到利益了,她就不能不把这些问题都说清楚。    隋欣板起脸,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放心,我会跟你签一份租房合同的,所有的问题都会白纸黑字地写在合同上,行了吧?还有,因为你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才会把这间房子租给你,不然……”    袁希灿从她那未竟的话里隐隐听出了几分傲娇的意思,一时竟有点好笑,但同时也颇有点感激她。或许真的是因为跟她的同学交情,所以隋欣才会愿意把这套完美的房子租给她,这是个巨大的人情,她必须记住这一点。    两人都是爽快人,既然决定了,便很快商量了其中的细节并签定了租房合同。    隋欣的租房合同拟定得爽快而又熟稔,丝毫不像是第一次跟人签定合同。袁希灿快速浏览了一遍,大意是说她必须先交三个月的租房押金,然后,每个月以多少钱的价格租下她现在待的这套房子,她在租住期间必须要爱护房子的每一处设施和装潢,不允许擅自变动和改造房子的结构,务必维持房子的干净和整洁……最后,合同有一条特别条款写到:如果中间发生任何问题,一律交给隋欣处理。    她隐隐觉得这份合同有些怪异,可是当她在仔细审视这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又说不出怪异在哪。看上去这份合同将她要遵守的责任和义务都交代得十分清楚了,对她要付出的租金也写得很明确,同时连以后可能会发生的问题都指明了由谁来解决,按理来说,这是一份对她相当有利的合同。    她抬眸瞄了一眼隋欣,此刻她一脸微笑,显得心情十分愉悦,像是完成了一件自己早想完成的任务。她再垂眼看了眼那张放在茶几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租房合同,眼神一凝,没有再思考太多,终于利落地在合同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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