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梨？哦！枝梨在的。”　　　　甜品店里，面前拿着手机的百笙转了转摄像头，镜头在鹿棠的眼前一闪而过。　　　　“看到了吗？”百笙笑起来。　　　　鹿棠打字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百笙一只手捏着小小的银色调羹，看着她解释道，“直播间有粉丝问你呢，我给她们看看。”　　　　“哦……”鹿棠点点头，低下头继续打字。　　　　百笙正在直播，今天把鹿棠约出来吃甜品，就当是吃播来算了，也算是凑时间补补直播任务。　　百笙的直播很少露脸，粉丝们只能看见两个人的同款JK制服的关西襟设计，顶多再看个百笙吃蛋糕的细白的小手。　　　　尽管只是个日常，但对于喜欢百笙的小朋友们而言，女神的日常才是她们所期待的，现下也很热情地刷着弹幕。　　　　“承包这个手prpr！”　　“今天梨梨怎么不说话呀？”　　　　往常，百笙跟鹿棠在一起直播时，因为百笙比较内向安静的缘故，总是鹿棠话比较多。　　　　甜品店里不算太吵，百笙一直塞着耳机，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她啊……”　　　　欲言又止，“说不清。”　　　　说话间，服务生往这边来了，百笙瞟了一眼，小声解释了两句，说了一句“下次见”，关掉了直播。　　　　鹿棠孜孜不倦地盯着手机。　　　　百笙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喂。”　　　　“嗯？”头抬了抬。　　　　“你......”声音细细软软的，“你怕不是真的要网恋吧？”　　　　鹿棠扫了一眼自己和宋忱的聊天界面，想了想，“和谁啊？和你吗？”　　　　百笙眯起眼睛笑起来，“和你王者里那个恋人啊。”　　　　“跟你说了，那是个意外嘛……”　　　　纵然说是个意外，话音刚落，鹿棠却也抿了抿唇，努力不让嘴角的笑容泄出来。　　　　是那天，温婉找她创建王者里的关系。　　　　游戏里亲密度大于一百就可以处关系，两个人每天开黑互送金币，亲密度早就够了，鹿棠对温婉发送请求后，心满意足地关掉了界面，却无意间扫过好友列表里的风骨。　　　　鹿棠翻了翻，风骨的亲密关系里，空空如也。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厚着脸皮去询问宋忱了，宋忱也就那么答应了。　　　　鹿棠记得，有一年的年夜饭，妈妈说自己从小就蔫坏，七岁那年就用一颗花生糖跟大自己一岁的表哥换了一百块压岁钱。　　　　鹿棠倒是记不清这回事儿，却觉得妈妈的评价非常到位。　　　　她非常有心眼地选定恋人关系，向“风骨”这个id发送过去。　　　　然后，她点开聊天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棠梨煎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我手滑点错了。　　　　风骨：我也手滑了。　　　　棠梨煎雪：？？？　　　　她本来不觉得宋忱会同意。　　　　鹿棠点开自己的王者一看，恋人那一栏上，多出了一个明晃晃的id，风骨。　　　　棠梨煎雪：……　　　　风骨：…　　　　棠梨煎雪：那要不然过两天可以解除了，我就去我解掉吧。　　　　风骨：不用。　　　　棠梨煎雪：嗯？　　　　风骨：不用。　　　　在鹿棠的推动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两个人建了关系。　　　　“其实现在网恋也没什么。”百笙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毕竟我们还是风华正茂的美少女，去尝试一下刺激刺激的新事物也不错啊，对不对？”　　　　百笙挤眉弄眼的。　　　　鹿棠没说话，一只手捏着调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视线飘向窗外。　　　　搅拌到第十下，她小声嘀咕，“应该不会吧……”　　　　百笙上扬的声音，“未必哦。”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宋忱没有回复她。　　　　他似乎真的很忙，闲暇时光也很少，还总喜欢午夜出没。　　像山里吃人魂魄的鬼怪似的。　　　　窗外还在下雨，鹿棠眼睛垂了垂，忽然觉得有一滴雨，滴落到了自己心里。　　　　百笙的声音低下来，“就像下一秒你不知道会遇到谁一样，未必哦……”　　　　鹿棠皱了皱眉头，没理解过来她的意思。　　　　“你的网恋对象来了，哦不是，完全可以发展成现实对象嘛。”　　　　鹿棠顺着百笙的眼神看去，手上的动作顿住。　　　　“百笙和……枝梨？好巧。”　　　　还是那把天赐的好嗓子，比雨水滑落肌肤的触感还要撩人。　　　　鹿棠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您好。”　　　　您好，以臣，救命！　　　　这是鹿棠第二次见到以臣，这一回他没有戴口罩，完完整整露出一张脸来。　　是一张不会叫人失望的脸。　　　　上次在烧烤摊，百笙的话对鹿棠不是没有影响。　　　　她偷偷摸摸搜罗了一些以臣的广播剧来听，但是声优都是怪物，以臣的声线，除了好听以外太不稳定了，她实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见见宋忱。　　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了宋忱相信世界上就是有些巧合，重合如斯。　　　　以臣是进来避雨的，显然没想到会撞见她们两个人。　　　　鹿棠垂着眼睛，若有所思般，听着以臣和百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对方依旧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让人觉得很舒服。　　　　百笙已经和以臣聊到华语乐坛一位音乐制作人的电音，百笙蛮激动，以臣便一直含着笑听她讲。　　　　鹿棠无心掺和，脑海里只想着，宋忱还是没有回复她。　　　　终于，她喝完最后一口蓝山，下定决心站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间。”　　　　百笙和以臣一起点点头。　　　　这家甜品店鹿棠来过，直走，左拐，尽头就是洗手间。　　　　直走......　　鹿棠脚步加快。　　　　右拐。　　　　另一个卡座边，她迅速地坐下。　　　　她捏着手机，呼吸了一口甜品店里甜腻的空气。　　　　她刚才考虑半天了，这个位置就是最佳的观察点，百笙和以臣看不见自己，自己站起身就能瞧见他们。　　　　鹿棠捏着手机，在卡座的沙发上坐了五分钟。　　　　然后，她解锁手机，推下按钮，将手机调成静音。　　　　备注为“宋忱”的好友，显示的是4G在线，没有回复她。　　　　手指点了点，鹿棠将亮着的手机塞进斜挎包里。　　　　塞进去的同时，她站起身，向原来的位置走去。　　　　她出门前化了妆，勾勒出纤长的睫毛，她眨眨眼睛，睫毛就像小扇子一般轻轻扇动。　　　　透过两把小扇子，她看见不远处的以臣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以臣这个人似乎很有家教，跟百笙对话的这一会儿，鹿棠没见他碰过手机。　　　　她加快脚步走到百笙身边，听到百笙问了一句，“不用接吗？”　　　　以臣笑了笑，将手机反扣到桌面，桃花瓣似的双眼无意识般扫过刚抵达的鹿棠，摇了摇头。　　　　鹿棠也笑了笑，坐下来，掩在桌下的手下意识握住了包里亮着的手机。　　她把手机拿出来。　　　　他笑得真好看，眼底满是江南，却把鹿棠给笑懵了。　　　　——她刚刚给宋忱去了一个网络电话。　　而宋忱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