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的是个胡须都卷起成球的汉子,叫班保洲,是班家的传人之一,会拼凑很多机关。
他仔细看了看江琉的图纸:“你这个设计倒是有些奇,我只在百年前老祖宗留下的图册中看到过类似的。”
江琉:“班家现在能听命于魏君?”
“不是照命令,”他纠正,“是给钱合作的关系,班家可不会随意听令于别人。”
她笑道:“班家与墨家都是机关的大氏族,依你看,哪一家更厉害?”
他说的很中肯:“墨家人的行踪比我们还要神秘,两家侧重不同,各有所长。墨家善取巧,不是贬义,是机理结构善用巧劲,设计感强上一线。而我班家的重型机械可称第一。”
“好了。”他把图纸上的弓弩实体递给江琉。
“这么快。”江琉佩服他的手艺,“可以大量生产吗?”
“可是可以,就是需要更多的人手。不需要太多技术,照我的模板来就可以了。”
他打造出来的弓弩结实有力,仅仅拉弦,就能听到强烈震动的嗡嗡声。
江琉很满意:“工钱自有官家来付,保洲大哥技艺真是高超。”
班保洲向她吹嘘了一阵,江琉适时捧场,二人相处愉快。
只是各国探子传回的消息并不那么让人高兴。
魏国有两股尚未知的势力在城郊动了手,一时各方揣测,自觉危机。
秦宫震碎一地的陶瓷瓶盏,众人噤声,云袖下的手抖个不停。
玉泷跪在满地的破碎瓷片中,背脊笔直,白衣胜雪,双腿沾染墨泼似的血迹,眉眼平静,不见一丝痛苦,倒是习以为常。
长公主面无表情,熟知她的宫人们都知道她在发怒。她向来喜怒无常,只是这次计划不畅,有人在暗处打了她的脸。
“杀了我们的人的是哪一方的?”
“还……还未——”
一句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弓箭手忽然瞳孔散开,变成了漆黑的墨色,眼白蔓延着无数根血丝,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满地跪着的人不敢大声呼吸,低垂着头,掩去脸上惊恐的神色,怕让长公主瞧见。
唯有玉泷一人正视前方,只是颈间流下的汗泄露了他的紧张。
“玉泷。”她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一群废物,都不如你好用。”
她从不在乎他人在背地里的唾骂。她只需要众人畏她、惧她、服从于她。再桀骜不驯的蝼蚁都能让她驯服得惊慌恐惧,永存在黑暗与深渊中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一边厌恶,一边只能乖乖听从她的指令。希望的星火燃起又灭,最后只剩下无望的渣滓。
……
魏君心情也绝说不上好。
“依众卿来看,莫非魏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君上,两方人手训练有素,其中一方武艺高强,杀人于无形之间,由此般实力的,不太可能是新兴势力。况且按照埋伏的弓箭手的死法来看,应该是杀手所为。”
林培昌拿出一片蓝色的冰晶:“月冷霜花堕,封喉血亦残。暗阁也。”
顷刻,大臣们窃窃私语。
“雇佣暗阁背后的人怎么查?”
“难道又是祁……”
……
魏君闭目脑袋隐隐作痛,休憩片刻,方才睁眼。
文与非道:“只是雇佣倒也好说,若是暗阁之主就更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