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非卿运功到深夜,又辗转反侧半宿,直到五更时才睡安稳。祝寻常守在房中不敢离去,他抿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拿起剪子剪了剪烛芯,并未发出一点声响。他看着那重重叠叠的帘幕发呆,侍女靠在床边睡着了,透过帘幕可以瞧见模糊的影子。祝寻常却一点困意也无,天快亮了,十五之夜总算过去了。 此非卿醒来时,看见阳光斑斑驳驳洒了满屋,身边无人,她扬声唤道:“悠悠。”却是祝寻常最先听见声音,他忙站起身说道:“师母醒了,悠悠姐姐去准备茶水了。” 此非卿道:“寻儿。又累你守了一夜。” 祝寻常道:“师母言重了。师母无恙便好。” 此非卿问道:“你师父呢?” 祝寻常迟疑道:“不知。” 侍女悠悠领着几个捧茶端盆的小丫头进来,她将帘幕勾起,服侍此非卿漱口、洗脸。此非卿见祝寻常还站在那里,便道:“寻儿,你去休息吧。”祝寻常躬身告退。 服侍完此非卿漱洗,侍女们皆退下。此非卿对镜晨妆,问道:“园里的月季开了没有?你去折一枝来。”悠悠笑道:“开了。夫人稍等,我这就去。” 此非卿细细描了眉,在眉心贴了花钿,在双颊傅了胭脂,又寻出一整套蓝田玉首饰一一装饰。悠悠拿了一枝还沾着露水的月季,欢欢喜喜走进来。她把花递给此非卿,便拿了梳子帮此非卿梳头,帮她把花簪在发髻之下,复插好玉簪。 悠悠笑道:“夫人这件外衣太素了点,不如穿那件青纱绣花的吧?”此非卿点头应允。悠悠去找了一会儿,拿了两件衣裳过来,笑道:“这件青纱外衣要配这月白色的十幅裙才好看,我来服侍夫人换上吧。” 此非卿含笑由她。换了衣裳,悠悠又笑道:“腰间也该有点装饰。”便去取了个精致的桃红色小荷包,帮此非卿系好,方满意地点头。问道:“夫人在哪里吃饭呢?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把饭摆在花园吃吧。” 此非卿道:“好。”悠悠便出去吩咐了,复回来,取了披风帮此非卿披上,道:“园中有风,夫人披上这个。”遂扶着此非卿慢慢走出房间,往花园而来。 此非卿和悠悠,便是在一株月季边,看见了相对亭中的掌门。掌门见到她,笑道:“卿总算来了,别站在那儿吹风,来这里坐。”他说话时已走出来,接了此非卿,走进亭中。 桌上已摆好了饭,悠悠上前一一揭下盖子,便领着众侍女退下了。掌门笑道:“卿今天真是很美,你一定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我,所以才打扮得这么美,是不是?”他的笑声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翳。此非卿也笑道:“哥哥这话从何说起?”掌门笑道:“卿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既不是卿的良人,卿自也不会为我妆扮,甚至在我十五派,卿都不肯施脂粉衣华服了,卿这是,在怪我。” 掌门又道:“不过卿今日既戴了我帮卿选的花,又被我看见了,我就当作卿已经原谅我了。”他端起桌上的粥,舀一匙送至此非卿嘴边,笑道:“卿尝一尝,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