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啊。”她看着老太太,“明知道是老太太您下的令,不来求您,反倒去求孙媳孙媳哪能做得了您的主,当众说你昨天的责罚不合适,冤枉了大家驳了您的话?”
田妈妈鼻子差点气歪了。
废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由你引起的,自然要从你那儿解,谁让你去做主,去驳老太太的话了?
真是自作多情!
“大家的意思,是想求你帮着说个情吧?”见她装聋卖傻,田妈妈索性好心提醒道。
“才不是!”
赵青小嘴一抿,露出一副委屈孩子似的模样。
这话还真不好接。
接了,说自己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不接,就被她的歪理站住了脚!
田妈妈张口结舌被堵在了那儿。
“事情要真像田妈妈说的这样就好了。”得便宜卖乖,赵青话峰一转,“若是真想要孙媳帮忙说情,大家只要推举个有身份体面的妈妈出面找孙媳说说正愁没台阶下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孙媳哪有不同意的理儿?”
老太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赵青话题一转,“现在却聚众跑去跪孙媳,张嘴求孙媳饶了她们,闭口求孙媳饶了她们,孙媳不过一个才进门三天的新妇再说,撵他们也不是孙媳的命令,怎么饶她们?又哪来的权利饶她们!”略微高昂的声调透出一股毫不遮掩的委屈,“如今闹得阖府皆知,怕是早被客房的亲朋好友笑掉了大牙!”沈怀瑜刚刚入殡,来吊唁的客人还没走完。
这件事是大太太鲁莽了!
听到这里,连原本心里腹诽不已的田妈妈脸都变了色,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闹得现在就算孙媳想求情,您也不会答应了。”
“为什么?”见老太太竟然认同地点点头,田妈妈脱口问道。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若老太太应我所求放了大家,知道的是老太太宅心仁厚,给我这个新进门不过三天的孙媳妇面子。”赵青趁势解释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家欺负我一个新进门的寡妇,明知道这件事是老太太对我父亲的亲口承诺,却硬逼我出面求情,好堵住我父亲的嘴。”叹息一声,“现在闹得这么大,是再隐瞒不住的,父亲心疼我,怕我在婆家受气倒不会说什么。”再一次强调这是沈家对方老爷的承诺,“就怕传到外面去,又该说老太太持强凌弱,任凭大家欺负一个寡妇!”
田妈妈一哆嗦。
老太太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赵青只做不见,继续说道,“还会说老太太您朝令夕改,出尔反尔,这么大的沈府一点威严都没有,被奴才们聚众闹一闹,就吓的万事好商量,什么规矩都没了!”
空气出奇的静。
总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可翻过来转过去一字一字地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咀嚼,田妈妈发现,赵青说的又句句都是事实,任凭她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果真把外面那些人放了,方家不做什么,只需放出这些流言,沈家立即会被人指破脊梁骨。
而这恰恰又是老太太最忌讳的!
冷汗顺着额头趟下来。
田妈妈心里破口大骂。
“真是一群蠢猪!”
怎么就任凭大家去瞧热闹也不拦着,正如赵青所说,三爷刚下殡,路远的悼客还都在府里住着呢,想不传到府外都难!
岂不是要被说成三爷尸骨未寒,就欺负他的遗孀?
若田妈妈知道,这都是大太太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让赵青在奴才面前颜面尽失,今后在府里彻底失去威信,寸步难行,她大约会吐血。
“传梁管家。”
老太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却又恍然晴空霹雳,震的田妈妈耳朵嗡嗡直响。
“老太太”
试图想说些什么,再争取一下,瞧见老太太神色间有股不容置疑的果决,田妈妈连忙又应了声是。
梁总管很快被带了进来。
“多带几个人”老太太声音缓缓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去把丽景阁门口那些人都绑了,立即送出府去!”
“这,这,老老太太”梁管家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去吧。”老太太摆摆手。
梁总管目光求助地梭了一圈。
田妈妈面色灰白,一言不发。
赵青正襟危坐,冷凝的目光中,有种不容忤逆的威压。
梁总管忍不住一哆嗦,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他规规矩矩应了声是。
成了!
赵青暗暗握了下小拳头。
恍然发现,只这一会儿功夫,她手心里已经纂满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