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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美梦

白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在周五深夜打来电话把阿若吵醒,要求兑现阿若之前承诺帮他宴请彭格列的事情。只好去跟草壁请假,自从病愈归来之后,像是要把缺席的时候补上一样,自己跟着云雀去巡街的频率直线上升。结果被告知里包恩那边已经说服了委员长去,让她好好准备云云。  第二天中午白兰便款款而来,他身后跟着一众带着食材的手下。看起来还真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阿若无奈,请白兰去院子里的凉亭休息,白兰却是笑眯眯地在厨房找了个角落坐下:“听平行世界的我说,阿若的厨艺很好呢~”  “过奖!”阿若抽搐着眼角,答,手下洗菜的动作利索,没有半分停顿,白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研究过了中国的古菜谱,点的菜费事又繁琐,就算后来彭格列一群人来帮忙,等最后一道甜品也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阿若将菜放在托盘里,沿着木栈道缓缓前行。五月下旬,即使是日本的物候比之南国家乡晚了不少,她院子种的那些桃李梅也是早已谢尽,除了编作篱笆的月季,蔷薇,便只有前一阵子被枫移过来的琼花正是花开时节,也不知枫使了什么法子,那些被移来的花树俨然此地生根发芽长出来的一般,蓊蓊郁郁开得繁盛,不见半分被移植的颓然之气。  风吹树摇,绿色枝叶间白色琼花飘摇而下,阿若还没走到聚餐的地点,便已经落了满身花瓣。沢田纲吉看见阿若在花影深处缓缓行来,上前帮忙接过她手中的盘子。  “阿若,还有酒吗?”白兰笑着朝她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瓶。一群人除了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之外,还有加百洛涅的几个人,一群人坐在花树下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中间一张餐桌布上面摆满各色菜点,任人取用。  还没等阿若回答,安倍雅竹就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手里抱了一瓶酒,身后跟着的雅音也抱着一瓮对于他来说明显大了些的酒瓮:“我找到了!”  看来还真是打劫来的。阿若笑得无奈,环顾四周,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那个人,即使答应过来,云雀也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群聚。  “阿若,你要找恭弥的话,他的那边。”迪诺笑吟吟指明方向,阿若从餐桌布上拿起一碟菜,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云雀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是她指明给云雀的做的菜,他倚靠花树而坐,由着云豆落在他的掌心啄食米粒,露出温和明净的笑意。  “云雀君,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双色牡丹,要尝一下吗?”阿若将盘子放到桌子上,除了上面绘制的叶子,有着娇嫩欲滴的翠色,分明只是摆放着两颗一红一白的肉球,勾了薄芡后泛着清亮的光,除开一点香气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阿若称之为得意之作。  在阿若的视线下,云雀执起筷子轻轻一夹红色的那颗肉球,一瞬间噼啪一声响,牡丹花开,栩栩如生,他夹了一点入口,是鱼,鲜美浓郁。白色那颗如法炮制,同样是鱼,只是味道更见清雅。  阿若露出笑容,去逗引云豆,忽然听见扑棱一声响,小眠从枝叶间飞了下来,落在她肩侧,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她取了桌上的葡萄细细剥了皮去喂它,从那次事件以后,小眠明显呆在她身边的时间多了。云雀淡淡瞥了一眼小眠,像是注意到一般,小眠将葡萄啄了歌干净便飞到他手上去。与之相对的,云豆飞到了阿若掌心,阿若拿手指点了点云豆的嘴:“你喜欢吃葡萄吗?”  “葡萄,葡萄!”  阿若见状,干脆拿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将葡萄切了丁来喂,这下倒好,小眠也来抢,小眠敏捷,云豆也不遑多让,两只鸟在那里挤来挤去,倒是逗得阿若笑起来,乍然抬头,却看见云雀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清空明净,世界像是被洗过一样的清晰明亮,和风里带了微凉味道,就像整个世界沉没水底的梦幻,阿若双手撑在两侧,上身微微向后仰起,这场梦究竟能够做多久呢?  ——这场岁月静好的美梦。  “阿若!”酒吞童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琼花枝叶间,半挽长发,一袭青衣,看上去优雅动人,云雀冷冷皱了眉,瞥向对方的眼神结了冰一样冷。他并没有与酒吞童子见过面,但是某种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妖怪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无害。  “你怎么有时间来?”阿若笑得云淡风轻,她比云雀更清楚酒吞童子的危险性,却也不在意他带着若隐若现的恶意靠近。酒吞童子轻巧落地,在阿若身旁坐下:“最近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所以来看看传闻中的女主角。”  阿若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得凉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奇了。”  “因为是阿若啊!我可是很关心你啊。”酒吞童子轻轻笑出声,牵住阿若一缕长发,露出的笑容近乎暧昧。云雀的视线变得尖锐,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一向不愿意其他人碰。阿若也注意到云雀的不悦,撇开酒吞童子的手:“你的关心我可承不起,被你关心过的人,我可没见过谁有好下场。”  这时,倒是沢田纲吉的出现倒是缓解了场面的尴尬:“阿若,云雀前辈,……”在场的第三人,沢田纲吉自然是有印象的,酒吞童子那种人,无论何时都不是可以被忽略的存在。仍然是那日所见的清雅笑容,但是阿若早已跟他提过酒吞童子的脾气,心底多少有些紧张。连带说出里包恩邀请云雀和阿若前去参加游戏的事情时也有几分犹豫。“那个……,里包恩叫我来邀请你们去参加游戏。”  云雀意料之中的威胁性地亮了亮自己的拐子以示拒绝。就算勉强答应了里包恩来参加这场聚会,要更进一步地参加游戏对于他来说怎么可能。  倒是酒吞童子颇有兴致:“游戏吗?我很有兴趣呢,沢田君,我可以参加吗?”他的视线温和地露出询问的意思,但是沢田纲吉却不免觉得后背发冷,阿若在酒吞童子身后对他微微点头,他这才开口:“应该没问题。”  “那云雀君,我去参加了。”阿若起身与云雀告别,见云雀微微点头后便与酒吞童子跟在沢田纲吉后面一起离开,看起来兴致颇高。  对于里包恩发起的这场娱兴为名,整人为实的游戏,看着阿若的表情,沢田纲吉实在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无数前车之鉴告诉沢田纲吉,最后高兴的只会有里包恩一个人。  不过他显然忘记了一件事,“装嫩”很多年的里包恩本质上是一只凶猛的肉食系动物,横插一脚的,“装嫩”更多年的酒吞童子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结果游戏的场面一时变得很精彩。里包恩和酒吞童子针锋相对,其他人受池鱼之殃。  最后是阿若提议了另外一个游戏——击鼓传花。一人蒙了双眼击鼓,其他人围成一圈在鼓声中传花,鼓声停下的时候花在谁手中就由谁表演节目。阿若幼时玩惯这种游戏,毛遂自荐了击鼓者的角色。青铜小鼓声音清越,阿若笑着击鼓,花第一次落在了沢田纲吉手中,结果因为在他的冷笑话下没有一个人笑而受到惩罚,除了被画了一个大花脸,还被里包恩坑得喝了一杯酒。  接下来鼓越击越快,众人的兴致也越来越高,欢笑四溢。等收拾完东西散场已经是月上中天,阿若送别众人独自走上前往住处的栈道,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小瑾,怎么了?”  “阿若,你母亲逃走了,从庄家的思过室。”  ……  “什么时候?”  “你被救回后的第三天晚上,当时庄家受你被绑架的事情影响而出现混乱……”  “当时瞒了我,现在却又主动通知,出了什么变故?”  “最后的追踪痕迹显示,她一直在追踪你的线索,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日本。”  “我知道了……”阿若挂断电话。  是单纯利用了那时候的混乱,还是早有计划?  月色犹如凉水侵染一切,阿若脸上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掉,在这纯白背景中失去色彩。  年华似锦,岁月如歌,谁的黄粱美梦一晌而终。  “好像听到了有趣的消息呢!”原本应该和众人一起离开的酒吞童子,立在琼花之上,在他的笑容下原本清冷似霜雪的景色忽然便染上了一抹绯色一般,妖艳莫名。此刻绽放在他瞳孔中的沉睡于秋水澹澹下的贪婪桀厉,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作为回报,告诉你另外一个消息如何——关于半妖的传说,最近似乎已经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在传言,那个不详的半妖已经出世了,我在想会不会跟你们李家最近不合常理的行动有关系呢!”  阿若侧头看着他,不语,月光映照着她的眼睛,那里有盈盈笑意,那是决不允许他人探索自己内心的姿态,没有显露半分被人窥探秘密的仓皇。这就是那个枫所期待着的继承人的模样啊!  酒吞童子轻轻笑出声,手中瓷白酒盏倾倒,酒液反射着月光流淌而下,他喝了一口酒,复又笑道:“现在,即使是庄珏仍然活着与庄珑站在一起,也绝不可能掩过你的光芒了啊!不过人类真的可以长久灼烧这种程度的光芒吗?还是会像烟花一样,一瞬而终。李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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