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第二天的清晨来的格外漫长。天气晴好,阳光灿烂的有些刺眼。
从民政局拿了证出来,时雨洛迎着刺眼的阳光,明媚的向他笑着,“不抱抱我吗?”
这一抱,即是从此一别两宽了吧!
她迎着阳光明眸皓齿的脸庞,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猛然悸动了一下。
但那明媚到悲伤的笑容却刺痛了他身体的某一处。他双眼微眯,勾了勾嘴角,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再见。”他在她耳边如是说,声音像从山高水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又慢慢由近及远。
那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两颗心脏都不安分的跳动着。
一秒、两秒,时雨洛在心里数着,数到三的时候他就利落的转身离开,从她的世界里走远。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唇角微勾,心里还带着跟他拥抱后的触动。那感觉稍纵即逝,再去体会却怎么找不回了。
再见我的少年,余生,不复相见。
25岁的她看见了余生有多长,在会诊报告上。最多三个月,那是她生命的长度。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自己得了脑癌,第一个从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居然是想结束那段似有若无的婚姻。
放开彼此,是她给自己、给他最后的礼物。
而后的一个月她再未遇见他。
那一个月的时间,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一开始还意识清醒,能走路能说话。后来肿瘤压迫神经,她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躺在床上惶惶终日。
头痛来时猛烈,去时如抽丝,她被病痛折磨的精神全无。她抓着她妈妈的手,求她放开她,放弃吧。
她不想再挣扎,不想那么狼狈,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去。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斗不过死神的那双恶魔之手。
他们终于不再找各路专家,在她身上各种方案试验。
时间到了。
那天也是初夏,昨日的大雨洗清了尘世的纷杂。雨后阳光明媚的早晨,她预感到自己可能该走了,她赶走了在她面前放声大哭的母亲和隐忍抽泣的父亲。
她只想一个人悄无声息离开。什么也不带走,包括一声叹息,一如她赤条条的来。
她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朝阳,想起了海子的那句话,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太阳真明媚,明媚的东西都很刺眼,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没看见的是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太阳被不知名的黑暗吞噬。遮天蔽日、黄沙漫天。
她觉得自己的五感在渐渐消失,最后她听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她却再也无法回应。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孤身走过一段黑暗的小路,突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中。
她感觉的身体一直在向下坠落,无边的坠落,好似没有尽头,那失重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
这是天堂吗?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