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回说没有。一点进展都没有。太妃便叫了菱儿来,附耳嘱咐了几句。菱儿自去了。
这里太妃理了理头发,跟萧妃便聊起世子和吃茶的闲话来。
“那日我跟世子玩,看了恪儿手上那扇面上一幅画,画上一匹天马腾云驾雾,画的着实好看。”
“那必是李娘子的手笔,她一笔好丹青,大王的屋里存了好多。尤其是扇面,还送我一幅牡丹清露的团扇面呢。”
太妃笑了,“王妃真真的是个实心人。我打量着这府里真是除了世子心实,再就是你了。”
把自己跟一个懵懂幼童比,可见确实没有心机。萧妃也知道自己老实不善玩心思,“母妃是在责备妾,妾实在是瞅不清楚这一家子人的打算,妾以为既是一家子,倒应该比外人亲才是。”
杨太妃听了无语,看着萧妃因世子之病骤然消瘦的身子,面容也略带疲惫,知道她治理府事确实辛苦,王府里人越来越杂,李恪在朝廷里身份越来越敏感,世子年幼,萧妃实诚,自己来的数日,府里还出偷窃之事,看来萧妃和菱儿主仆俩并不能弹压住这些人。
因此叹道:“世子就问我,阿耶说那是好话,皇奶奶,什么是好话,我就笑他,夸人的就是好话,画的好,也叫好画。你的大郎就跟我说,李娘子说我是笑话,那我是画的好,还是笑的好?”
萧妃听了又心酸又生气:“大郎生的是呆些。”
杨太妃正色说:“做世子,才学好聪明是好,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决断和手段。咱们家的孩子,会写字不如会骑马。你做母亲的,自己如此优柔寡断,防人的心都没有,倒让我操心。两个儿郎,我就看大郎好,打小看大,二郎太听话,大郎将来必有担当。”
又说萧妃:“你倒不跟侧妃争,连个使唤的婢子如今都能做了媵侍,说话都能踩了你去,这府里你看看乱成什么样子。再不管管,恪儿后院起火,只怕一个王府都要麻烦。王府原和宫里一样,从来都不缺魑魅魍魉。你再没有些手腕子,世子你都保不住。”
萧妃心里委屈,低头也不敢分辨,也知道太妃说的都真。这几日恐怕太妃就是觉出什么来,才住了暗地细察的。太妃一生经历三朝,见的鬼都比自己见的人多。这次一来就将府里的人都见了一遍,也就都明白了,只怕太妃已经有了主意。
阿呜跟着世子,躲在正堂外面抓秋蝉。
世子专心的挖着泥,找那有孔的树底下,挖得越来越多,高兴的不得了。叫阿呜快来拿罐装。
见阿呜不动,回头看见阿呜贴了墙角不动,过来要掐阿呜的耳朵。
阿呜忙说,“世子听,皇奶奶跟你阿娘在说话。”
世子静下来,听了几句。“是的阿。什么奇怪。”
阿呜就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世子说,你自己去说。我却记不住这麽多话。
阿呜许诺,你照了说,我给你晚上抓只蟾蜍来。
世子还不知道蟾蜍是什么,但想想肯定是新鲜玩意儿,这交易合算。
世子举着罐就进去了。
“皇奶奶看看,我抓了好多蝉。”
太妃见了世子,就笑了。萧妃赶紧擦擦泪,不让世子看见。
太妃打开罐,看见许多带了泥的蝉在里面。
“阿呜说,我抓的蝉跟他抓的不一样,皇奶奶,你知道哪里不一样?”
太妃摇头,那罐子里,都是泥巴混着的秋蝉壳。有的尚未脱壳,完整的一只蝉蛹在里面,有的壳已裂开,快要爬出。
世子大叫:“阿呜说,”
阿呜在外面吓得魂飞魄散,心里后悔:“好我的大郎,跟你说不能说是我说的阿”
世子接着喊:“阿呜说他抓的是里面是旧衣服,我抓的才是新衣服,我这里面都是肉,回去炸了吃。”
阿呜心里又一凉,后悔:“大郎阿,我分明说的是我抓的壳里藏有一层旧蝉衣。哪里说炸了吃的肉了?”
太妃听了不大懂,就拿了罐琢磨。再问世子,世子连旧蝉衣也已忘记,越发说不明白了。
太妃取了一个空壳看了半日,好像有些明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