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去找菱儿给李娘子的二郎取些衣料。时光好快,二郎也已经两岁了。
从菱儿手里取过缎子和一个狸子皮,刚好瞅见贺娘子抱了仁世子出来晒太阳,顺嘴就夸道:
“你们贺娘子这奶水可是好,世子小时候就比二郎结实。比比我们二郎的奶妈,你看看,大郎多壮实,这虎头虎脑的,才比二郎大了快两岁,得有两个二郎重吧”。
菱儿抿嘴笑着:“就是我们的东西好,连个奶妈也比你们的好。我看着二郎就好,哪里差了。平日里郎君多夸你们二郎聪明呢。”
小红是过来给二郎领些料子做冬日的皮袍。她原是王府家生子,父母也在府里伺候。菱儿跟她母亲有些交情,小红跟她也亲近。虽说不在一房里,毕竟小孩子心性,见了菱儿也不忌讳。
李孺人生二郎时耗了两日,大约平素身子弱的缘故,月子里没保养好,得了产褥热,差点没了性命。
都忙着去照看李娘子了,那二郎就扔给了奶娘。
二郎十日倒有五六日不是咳嗽就是热症,就有些弱。好在慢慢调理,如今虽瘦弱,但聪明伶俐。跟大郎世子仁比起来,倒似一面镜子内外,两个人全是反的。
如今仁大郎四岁多,说话就晚,嘴里仍是哇拉哇拉,话却说得不利索,那二郎比他小了十个多月,现时说话可利落了。
府里人私下爱拿两个打趣。
二郎取名纬,见人爱笑,像个小娘子,白白嫩嫩。笑起来又好看。
大郎爱哭,一点看不到,常常自个就绊倒了,躺下咧嘴大哭,非要人捉个理由,说都是那日头没出好,怎么就晃着大郎了,这才罢了。
二郎十个月,就能站立着,摇摇晃晃想走路。到一岁时,已经稳稳的能走。
大郎过了一岁还不会走路,只在地上爬来爬去。那日蹦的放了一个响屁,偏要回头找,看哪里发的声音,转来转去找不到,贺嬷嬷忍住笑,劝他说那是大郎的屁声,才突然吓了一跳,哇哇直哭,谁都止不住。最后还是吴王回府,循着哑着嗓子喊叫的声音,找到依然跟自己屁不依不饶的仁世子。
那世子见了吴王,天大的委屈似的,一头伏在阿耶怀里,这才止了哭。就这样,还抽抽噎噎耸了半天肩膀,抱了吴王的脖颈儿不撒手。
自此后,无论何事,只要世子哭,就必得吴王抱了才止哭。萧妃有时哄了无用,无可奈何就笑话李恪说,这才是前世寻来的因缘,倒比自己跟吴王更像夫妻。
纬二郎聪明,李孺人打小就教他念诗背经。小孩子虽不明白,但记的却好。李恪常常问问学的啥,二郎就信手拈来。
若是昨夜落雨,便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若是当了外面的客人,便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吴王有时饮酒醉卧,他又常常“嗟叹“: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遣恨失吞吴。
每逢此时,世子就抱着吴王脖子,瞪着弟弟,等着二郎把竹筒里的豆子——刚学会的诗句都念完,最后叹一声,念一句也是他惟一会的那一句——“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把个吴王开怀大笑,又是欢喜又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