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躺下后钟自在没多大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却并不好睡,睡梦中大段大段模糊的梦境压抑,浑身酸疼得厉害,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第二天早上起来钟自在像是打了一仗似的浑身虚软酸疼无力,鼻子也塞得厉害。
她迟钝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换上衣服下楼。林嫂早在厨房里忙开了,钟自在病恹恹的什么也不想做,独自熬了一大碗浓浓的红糖姜汤。
以前家里的阿姨就说姜汤要趁热喝才最有效,她躲到厨房的角落里,憋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一碗姜汤喝完,她又喝了大半杯白开水,这才将翻涌的胃给压下。
以往喝了姜汤总是会出一层薄薄的汗,今天却没有,屋子里的暖气虽然很足,她仍是一个劲儿的觉得冷。要上班时又回卧室换了一件薄棉衣穿上。这才稍微觉得暖和一些。
她依旧是最早出门的,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平常坐的那一趟车刚走。她只得抽着鼻子站在站台上等下趟车过来。
她这个秦家少奶奶可真是够憋屈的,没人提给她配一辆车,也没人叫司机送她。
当然,这也怪不得人家。就算是身为豪门媳妇,没有强有力的后盾,自然是得靠能力吃饭的。她现在,只是顶了这个名头而已,还不足以享受秦家媳妇应有的待遇。
她正失神着,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了起来。感冒了就连脑子也迟钝了些,震动了好一会儿她慢吞吞的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秦谨醇厚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今早不用去公司,直接去见客户?”
不用看钟自在也想象得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她实在想不起他有没有告诉过她,也懒得去想,直接告诉了他她在公交车站。
秦谨没多大会儿就开了车过来,钟自在木呆呆的站着,听到刺耳的刹车声才回过神来,赶紧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里的温度和外面完全就是两回事,冷热交替,她再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鼻涕华丽丽的流了出来。
钟自在赶紧的伸手捂住鼻子,手忙脚乱的去找纸巾。她一向是个马大哈,包里的东西一向都是杂乱无序的。纸巾也不知道丢到了哪个角落。慌乱的摸了几下也没摸到。
简直是尴尬得要命,她正要将包扯开一些仔细早早时,一盒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钟自在一愣,感觉到鼻子快要掉下来,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抽出纸巾擦鼻涕。
车上洗不了手,她尴尬得不知道将手放到哪儿时,秦谨又拿出离开一包湿巾丢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喷嚏过后鼻涕开始长流,擦了没一会儿,马上就又流出来。她尴尬得要命,也不管雅观不雅观,最后索性扯了两团纸巾将两个鼻孔塞住。这才节约了不少纸巾
秦谨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脸干咳了几声,才忍住没有笑。
钟自在虽然有些懊恼。却也没办法,谁叫这鼻涕不停的流。秦谨没说要去哪儿见客户,钟自在也没管他去哪儿。
当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钟自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那样子好似在问,要在医院里见客户吗?
秦谨丢下一句下车,见钟自在傻愣着,把玩着车钥匙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打算就这样和我去见客户?还是打算让人给准备一个垃圾桶,边擦鼻涕边翻译?”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嗫嚅着下了车,看了秦谨一眼,道:“那不去见客户了?”
秦谨没理她,大步的往医院里走去。也不管她,排队挂号。
钟自在摸着鼻子跟在他身后,弱弱的道:“那个,我不去行吗?”
秦谨回头看了她一眼,眉毛挑起,眼中带了些玩味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钟自在想起自己那被他改过的翻译稿,吸了吸鼻子闭上了嘴巴。
秦谨是挺忙的,电话一直在响。他边讲着电话边去找门诊,然后示意钟自在自己进去看医生。
这段时间的流感病人特别多,化验了这化验了那,医生开了处方秦谨拿了药水,又去找护士要了一张床,看着护士给钟自在输上药水后,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我就在附近,谈完过来接你。别睡着,药水有两瓶,输完记得叫护士。”
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问了护士输一瓶要多久,然后才拿着车钥匙接着电话往外走去。
早上的姜汤一点儿也没见效,钟自在的头昏沉得厉害,也管不了被子上的消毒水味,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闭上了眼睛休息。
护士收拾了东西,见钟自在闭着眼睛,提醒道:“最近病人多,我们忙,有时候可能会忘记,你自己注意药水。”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然后侧头去看滴得很忙的药水。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又加上感冒,这下躺在床上怎会有不想睡的道理,她吸了吸鼻子,盯了那药水一会儿,眼皮控制不住的慢慢合上了。
钟自在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的是小的时候,爷爷在院子里教她念三字经。她边朗朗上口的跟着念,边偷偷的拿了桌上的软软糯糯的红豆糕吃,吃得满嘴的屑。宏冬场圾。
梦境一变,又到了她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看蚂蚁爬树。看着蚂蚁越爬越高,她手脚并用的也跟着上了树。她的手脚灵活,没一会儿就爬到了高高的树杈上,然后伸手去摘桃树上青涩的果子。
果子刚摘到手中,周嫂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声,她的脚下突然一松,从树上掉了下去。钟自在的心跳漏了半拍,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手机竟然一直呜呜的在震动。
她伸手揉了揉鼻子,抹掉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然后接起了电话,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事?”
秦谨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开口便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钟自在一愣,看了看手机,正怀疑他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时,突然想起他让她别睡,抬头看向药水,只见瓶子已经空了,输液管里只剩了一半的药水。
她吓了一跳,一边哑着声音叫护士,一边去按床头的铃,最后才将拨了药水的开关把水给关了。再去看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而那边,已经下了楼的秦谨揉着眉心回过身,正对上急匆匆跟上的助理。他无视掉助理那一脸的疑问,淡淡的道:“继续。”
说罢,率先进了电梯。留下那助理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电梯快要关上时才又冲了进去。
输液管里已经进了空气,那护士弄了半天,才重新将药水输上,差点儿就又要重新扎一针了。钟自在这下没敢再掉以轻心,时不时的看着药水。
秦谨再次过来的时候钟自在刚输完液,他带了一碗粥过来,将粥递给钟自在,看了看时间,道:“下午不用过去上班了,明天后天都还要过来输,最近流感厉害,别掉以轻心。两天的药我都已经放到护士站了,过来直接报名就能输。”
说完,他直直的看向钟自在,问道:“外面下雨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问的是你去哪儿而不是送她回去,语气如此肯定,他对她的处境可谓是了如指掌,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想回秦家。
钟自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连她和秦贺严的关系,秦谨都已洞悉。
她也不避讳,说了地儿。秦谨不知道还要去哪儿,让她先吃粥。钟自在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半就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站在病房门口等着秦谨回来。
等了五六分钟秦谨才从走廊那端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r新款黑色大衣,英俊轮廓深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在人来人往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中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得到。
钟自在怔怔的,在他看过来之前别开了脸。秦谨的车子并未停进医院,而是在对面酒店的停车场。
钟自在输液的这会儿,窗外已经下起了沥沥细雨。一出医院秦谨就打起了伞,本是想将伞递给钟自在,不经意间瞥到她输过液的手背,直接将伞罩在了她的头上。
天空阴沉,谁也没有说话。伞并不是很大,两人虽然没紧挨着,可比起寻常走路的距离仍是要近许多。近到钟自在能闻得到秦谨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她低垂着头看着湿漉漉的地上,只留了一头有些乱的乌发以及从衣领中露出来的点点白皙的颈项。
秦谨将钟自在送到了她以前住的小区,钟自在犹豫了一下,低声的道:“谢谢明天我会自己去医院。”
秦谨抬眸瞥了她一眼,挑挑眉,颇有些玩味的看着钟自在,道:“你不会以为我今天是特地送你去医院吧?”
钟自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用针缝上,简直是自作多情呐。她看不敢再看秦谨一眼,匆匆的上了楼。秦谨则是跟没事人似的熟练的打转方向盘,然后倒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小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