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是咱们村的,后来咱们村养猪不成,庄稼也不好,他就去了邻村过活,再后来还发家了,现在都四十多岁了,怕是叶落归根,想寻处阴宅吧。”
“找阴宅?那带这么多人干啥?别出什么事了,你没看谢老妖婆”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跟了过去,想凑个热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李德畴一指破庙,转头看向谢神婆。
“纵然老婆子说的有错,那红大仙说的总不会有错吧。”谢神婆指指庙后遥远的青山、庙前远处的相柳湖继续道:“青龙在地为山,玄武在地为水,山水相依,东西纳气,此处可是整个相柳村最好的地方,如今啊,却被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湖伯庙抢着,李员外,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李德畴这胖子一听,左右前后看看,还真是这样,当即心动无比。
被庙占了又有什么关系,此地他势在必得了,挥手就示意身后强壮家丁将其拆了。
听身后家丁摩拳擦掌之声,谢神婆嘴角露出一截冷笑,相柳村是她地头,想和她斗,简直活腻歪了。
“住手!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一听这声音,谢神婆暗叫一声“杨李氏”,眼色渐冷,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妇人牵着孩子从庙中走出,薄弱的身躯挡在两个要拆门面的魁梧家丁面前。
“小小民妇,老娘要拆谁阻得了?”
不用她说,李德畴先一个不乐意,胖手不耐烦挥挥,两家丁便拉着杨李氏远离了庙。
可他们却未料到杨李氏性子执拗,在家丁转身时,又跑到了湖伯庙前,张手拦住要抡锤拆庙的家丁。
这一来二去,李德畴这主子烦厌,家丁们这群奴才更是不乐意,好说好讲好待你不要,便一把将杨李氏推倒在地。
杨李氏松开孩子,朝着家丁扑过去,死死抱着他腿。
这样一来就成了个闹剧,一个女人,打也不是,说也不是,拦住了一个,其他家丁也不敢多动,就怕这人想不开冲到哪个人锤底下,然后闹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狗儿见娘亲这般,也发了狠,小孩子不懂事,身形倒是灵活,对着那家丁又抓又咬。
“你们一群大男人愣着作甚,一个寡妇一个孩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家主养你们吃白饭的啊!”谢神婆尖酸刻薄道。
家丁们脸一红,再见李德畴已是铁青着脸,当即一把抓起母子两人脖子,朝外一丢。
杨李氏和狗儿当即弄得灰头土脸。
这一下,周围村民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李德畴,李德畴被说的脸色由青转红,萌生退意,这胖子心想人虽然是我的,可那话又不是我说的,你们骂我作甚?
他看向谢神婆,意思是要不退了吧。
谢神婆脸色阴沉,横眉一扫村民,冷冷的目光刷过村民们的脸,所有人只觉头皮发麻、背上发栗,不说话了。
场内纷纷嚷嚷的喧闹指责,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喉咙掐死,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样一来,杨李氏母子孤立无援,便陷入了绝地。
谢神婆又冷眼看向她,知道这女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但要不把她弄走,对于拆庙究竟是绊脚石,遂念头一动,阴阳怪气道:“呦我说大妹子,赖在地上无非就是想多点钱么,早说啊,李员外可财大气粗呢。”
说着,就从李德畴那里拿过来两贯铜钱,拆开,分成几把往杨李氏脸上甩去。
一贯钱是一千个仔儿,两贯两千个,这洋洋洒洒甩了不下二十把,铜钱当啷当啷响,杨李氏护住狗儿,被砸的闷哼,头发凌乱,露在外的皮肤许多处都被砸青了。
“怎么?还不走?嫌少?”
谢神婆戏谑调侃道,仿佛看不到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李员外,再借你三贯。”
“仙、仙姑,我看就算了吧”这幅情景,便连一开始凶恶的李德畴都看不下去了。
李德畴这厮幼时也是孤儿寡母的,故而心还不算坏。
可他这么一说,谢神婆眼珠子缓缓斜睨到他脸上,他只觉身子一凉,接下来所有的话都鲠在喉,咽了下去,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三大贯钱来。
“小梅啊,咱走吧,一个庙而已,千万别连累了孩子啊。”有胆大些的老人站出,小心说道。
杨李氏没说话,拉着孩子站了起来,凌乱头发后的眼睛盯着谢神婆,然后
“呸!”
一口带血的唾沫打在谢神婆老脸上。
啪!
全场寂静无声,村民们心提到嗓子眼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