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接一路回到莲城,叶兮在药庐煎药,乔蔓青在一旁闻着,只觉得今日的药香味与昨日的闻起来竟略有些不同,她凑近去嗅了嗅,奇道:“要解阎王不管的毒是不是很复杂?每日用的药都是不同的么?”
“昨日的药只是用以确定你爹所中的毒到底是不是阎王不管,今日配的才是解药。”
乔蔓青了然,伸手去拿叶兮手中蒲扇:“我来罢,你去休息,药好了我叫你。”
叶兮看看她,由她接过蒲扇:“武火沸后转为三分文火,加半盏水,再沸后,便下一旁的芥穗,熬小半盏茶时间便起。”
乔蔓青扇着火点点头:“知道。”过片刻后直起身回头,却见叶兮已经分外干脆的走人了,乔蔓青拿蒲扇颇是愤恨的敲了敲灶台,打声招呼会死么!她一撩衣摆蹲下去,泄愤似的继续扇火。
烟味有些呛人,熏得眼眸干涩微疼,不禁滑泪,乔蔓青眼睛有些睁不开,这一熏,直觉睡意上涌,她直起身来揉了揉眼,不多时便见药壶已沸,连忙取了半盏水来加上,文火慢熬,这一等便等的有些久,文火熬一壶药至沸需时不短。
乔蔓青在灶台旁坐了没一会儿,眼皮子便有些打架,她睁眼看了看,壶中尚还平静,背靠着柱子,拿蒲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扇着扇着,手中便没了力气,乔蔓青飘飘忽忽的眨了眨眼,眼睛一闭,终是睡了。
“啪”蒲扇掉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远处的廊柱后面,有青衣男子从一旁侧身而出,低眉顺眼的往这边走过来。
这青衣男子实在是太过平常,无任何异样,不算出众的外表,普普通通的身量,腰间还悬着莲城小厮都有的红木牌子,无论是谁看见,都会以为他不过是莲城中的一个寻常小厮,他不经意间路过药庐,看见乔蔓青,甚至还躬身行了个礼:“少主。”
乔蔓青自然没有回应,她睡得很安稳,青衣男子便自然而然的绕到了药庐里去,拿布垫着揭开了药壶盖子,平淡无奇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小包药粉,正若无其事的将其拆开,便听身后有人道:“这时该加的是芥穗,而不是赤练,连这些都搞不清楚,你怎么给别人熬药?”
青衣男子悚然一惊,回头看去,竟见廊柱后面,便是他适才所站的那个位置上,正站着一名白衣男子,懒洋洋的倚着廊柱,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极快的思量一番,目光落在正渐渐沸腾的药壶之上,神情一凝,当下便要将药壶毁去,叶兮倏然扬手,一枚银针携破空之势直朝他腕脉射去,青衣男子只觉针未到,腕已是生疼,只得骤然收手回去,扭身便要撤退,目光忽而落在乔蔓青身上,他眸子一凝,只还未待出手,却见一抹白影已到眼前,微凉的银针尖端,已然抵住他的颈脉。
“她今日没睡好,还有赖你在火里添了些迷药,才能让她睡一个好觉。”叶兮斯斯文文的对他表示感谢。
青衣男子始终不语,叶兮道:“看这样子,我问你什么你也不会说的,那么,也实在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便就此别过罢。”
他说罢笑了笑,青衣男子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恐慌,他随后便听到自己腕骨折裂的声音,咔嚓,分外干脆,撕心裂肺,他张嘴发出一声惨叫,只是根本不等他叫的尽兴,至一半便猛地失声,叶兮弹指将一枚小药丸送进了他口中,笑道:“你不喜欢说话,那就永远不要说话好了。”
青衣男子只是目眦欲裂,偏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黄豆,叶兮松开他退了一步,温温和和的笑:“你可以走了。”
青衣男子浑身轻微发抖,哆哆嗦嗦的转身要走,刚没踏出几步,又听叶兮道:“你不喜欢说话,我成全了你,你不该表示一下感谢么?”
青衣男子身形猛地僵住,叶兮又笑了笑:“罢了,施恩莫望报,我还是懂得的。”他说完便不再理那青衣男子,任其离去,随即走到药炉旁,将芥穗尽数加了进去,又慢悠悠的将盖子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