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显是没料到竟有人敢冲出来抱不平,愣了愣才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畜生,敢管你爷爷的事!识相的快给爷爷滚开,冲撞了我家主子,小心你的狗命!”
苏宛先查看了地上小男孩的伤情,见他捂着胸口神情痛苦,也不敢挪动他。正准备请楚之晏帮忙,身边已经有人蹲了下来,正是易过容的楚之晏。
小孩子有楚之晏照料着,苏宛正好大展拳脚,冷笑着盯住那打人的护卫:“你又是个什么畜生?打从哪儿来,谁给你这畜生的胆子敢在咱们柳城闹事?什么玩意儿,敢如此轻贱欺辱咱们柳城人!”
围观的人轰然响应:“没错,这是咱们柳城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这事不给咱们柳城人一个交代,咱们就跟你没完!”
那护卫没想到这群贱民竟敢如此大胆,一时气的脸色发青,直指着苏宛的脸:“你骂谁是畜生?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吗?不想要命了!”
“骂的就是你,怎么,你这畜生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成?你主子是什么人我不管,可是在咱们柳城欺负人,我就不得不管!”
“不错,凭他什么人也不能在咱们柳城欺负人!”
“对,看他那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就知道他的主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家”
随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以及周遭一声高过一声的讨伐,那护卫的脸色终于全变了。他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少女,正迎上那少女帷纱下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杂碎爷您身份再是如何高贵,挡不住您贵脚踏贱地,踩在了咱们柳城的土地上,在咱们的地盘伤人闹事,您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不知道杂碎爷您凭仗的是什么?哦,是这位看起来金尊玉贵却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小姐吗?”
苏宛一喝,旁边围观的也轰然骂了起来。他们都是码头上讨生活的穷苦大众,见护卫欺负人,本来就很气愤,不过看着这些人来头不简单,只得忍气吞声。现在有了苏宛挑头,又将这件事升华成了这个人挑衅了全柳城的大事,热血的民众岂有不闹之理?
“你是什么人!”先前下船来的丫鬟玉壶柳眉倒竖,冲苏宛喝道:“那乞儿冲撞了我家姑娘,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一个下场?”
“哟,这位丫鬟姐姐好大的口气。”苏宛继续冷笑:“那个孩子冲撞了你家姑娘?他可挨着碰着你家姑娘了?你家姑娘身上少一根汗毛了?照我说,你家姑娘这样金贵,又如何要站在咱们柳城这样的轻贱地,没得辱没了你们家姑娘的身份!至于下场么,我一个平头百姓如何不怕,只不过公道自在人心,你家姑娘能踩死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还能将柳城这许多人都踩死不成!”
“你!”玉壶气的杏眸圆睁,怒不可遏的瞪着苏宛。
“好了。”一直沉默的少女开口喝止自己的丫鬟,她的声音清润,帷纱下的一双眼睛幽凉而冷漠。
她看向苏宛,“我家下人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她说着,纡尊降贵的对着苏宛的方向福了福身。然而她的头却是高高扬起,眼睛定定看住苏宛,仿佛要仔仔细细将她的模样记清楚一般。
“好说。”苏宛迎上她的目光。
少女的轮廓仍是模糊不清,然而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却如两道冷电。
冷怒中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和骄傲。
苏宛心中冷笑,果然也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养出那样的恶奴才来。
“姑娘的家奴伤的非是我,虽然他嘴巴不干净很是讨人厌,不过我的确大人大量就不与他计较了。”苏宛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指一指身后正被楚之晏医治的小乞儿,“不过姑娘驭下不严,伤了这小乞儿,于情于理都该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姑娘你觉得呢?”
就地替小乞儿接骨的楚之晏闻言,抬头望住了苏宛。
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子笔直的站在那里,犹如一管新生的竹,或坚韧的白杨,以一己之力,对抗着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些衣着华贵的人。
“放肆!”玉壶气红了脸,“你竟敢让我们姑娘给小乞儿赔礼道歉!”
苏宛不理她,只是看着那少女,“姑娘你觉得呢?”
那少女胸口高高的鼓了起来,苏宛知道她是在慢慢的吸气。显然她也被她的要求气到了,但她并没有发作。她的胸口慢慢落下去,应当是当方才那口气呼了出来。
“我这里有些银子。”少女冲丫鬟玉壶点了点头,“算是给那小乞儿的诊费。”
玉壶虎着脸,气呼呼的走到苏宛面前,将绣了一片修竹的荷包扔到苏宛脚下,“拿去吧,穷鬼!”
苏宛还笑着的眼里布满寒霜,眼神冰冷下压抑着熊熊怒火。妈蛋,这是在施舍还是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