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谦,我们夫妻二十多年算我求求你,为孩子们考虑一下吧。”程夫人满脸的痛苦,是为了程谦的态度而痛心疾首。
程谦却没有任何的迟疑,语气也没有丝毫的缓和。
“韩家答应会善待蕊儿,蕊儿嫁过去了,就是贞洁烈妇,韩家哪怕是为了名声,也不会苛待蕊儿,你还担心什么?”
程夫人捂着心口,瘫倒在椅子中。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蕊儿这才十八岁,未来还长着呢,凭什么让她的蕊儿还未进门就成为寡妇?守寡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没听现在外面都在传,是程家大姑娘克死了韩二公子?
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太心狠。
程谦却懒得再听程夫人的话,直接下令对下人们道:“还不快将夫人搀回房中?”
程夫人轻轻挣开下人们的手,对程谦深深施了一礼,也没说一个字,然而她眼中的光却早已经黯淡,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何尝不是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和喜爱。
程谦却浑然不查,待程夫人出去以后,他对一个面容普通的老婆子说道:“你去蓬莱将大姑娘接回来,就说是夫人头疼,想念女儿。”
无论如何,程蕊是要嫁给韩家的,他已经与韩家说好,两日后程蕊会从家中出发。
程夫人答应也好,不同意也罢,横竖这件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书房外的窗户下,程二姑娘呆呆的站在那里,夜露打湿了衣服她也不晓得。
过了好半天,程二姑娘终于才回过神来,她第一反应是,快点去蓬莱,告诉姐姐不要上当不要回来!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程二姑娘立即写了一封信,让丫鬟捉了一只信鸽,绑在鸽子的腿上。她将鸽子抛了出去,希望鸽子能快点将消息带给姐姐。
“你,现在就去蓬莱,告诉我姐姐,母亲身体健康,让姐姐保重好自己,这几日青州有贵人前来不大太平,让姐姐不要回来。”
她还是放心不下,真恨不得自己去蓬莱。
做完这一切以后,程二姑娘总算有空去想自己的父亲。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一向寡言少语,对待他们兄妹四人,哪怕他们表现得再出色,父亲也不会提出表扬。
以前她只是以为父亲是不善于表达,或者只是严厉,如今却是她想错了。
父亲这显然是对他们这些子女不上心,仅仅只是,他们是程夫人的儿女吧。
程二姑娘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强烈的愿望,父亲喜欢的女子究竟是谁?母亲与他生活了二十余载,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年少时倾慕的姑娘?
这边程二姑娘百般纠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却不知道,她的信鸽还没有飞出府外就被射死,那封信被人拦了下来,她派出去的丫鬟,倒是出了府,只是刚刚出府一里地,被捉了起来。
程二姑娘的讯息,石沉大海了。
程家张灯结彩,处处挂着红绸彩缎,贴着红双喜。本来是极热闹的氛围,然而配上每个人脸上僵硬的微笑,却透露出几分诡异。
虽然程姑娘嫁过去是当寡妇,新郎官是个死人,然而程家和韩家却丝毫没有一点儿马虎,没有一点简省程序。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要夸这排场真大。
湛暝渊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为程谦送去了祝福和贺礼。
除此之外,就是趁着程谦分心的时候,加紧与自己的人联络,调查青州的私矿、东营的码头。
这一调查,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自从铁矿坍塌以后,曾经有人从海的那端过来,一直待在青州没有回去。
湛暝渊心想,这恐怕就是能够找到背后之人的线索了。
他让手下接着调查,一定要找出那些人。
“京中如今如何?”
下属说道:“京里面一切如常,老夫人对外并未透露夫人离府的事情,包括舒家在内,谁都不知道夫人离开了京。”
湛暝渊点点头,“东宫那边呢?可有任何消息?”
“太子一切如旧,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倒是郭家,如今找到了贺家的错处,开始咬着不放,非要掺贺长山一个私德不修。贺家自然也不是好招惹的,立即揭发郭家打死寻常老百姓。”
郭家和贺家都是聪明人,所揭露的都是彼此都微不足道错误。
贺长山在外面蓄养外室,这件事固然为京中所有人所不齿,不过也只是私行有亏,贺长山又是贤妃的侄子,也就装模作样的罚了半年的俸禄。
郭家更不用说,昌平侯府乃是皇后的娘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的娘家,府尹只是判郭家赔偿被打死的那户人家一点银子。昌平侯府家大业大,也不在乎那点儿银子,苦主自然是有苦说不出来。
原本郭家和贺家是掐不起来的,虽然两家是死对头,却也在某种情况下,达到了共识。他们都知道,皇帝对他们并不信任,因此他们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情况下,还是竭力维持着平衡。
这次也是湛暝渊在后面推波助澜,从而让两家开始斗起来。
经过这件事,贺长山执意要将外室和儿子带回贺家。而他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贺家见到那孩子,自然舍不得撒手。只不过,贺家是答应将孩子带回来,记在贺长山妻子的名下,至于瑶娘,给点银子打发走就是。
先不说吕氏那边答不答应,但是贺长山这边,就不同意让瑶娘离开。
他对着自己的父母据理力争,“瑶娘跟了我几年,还给我生了孩子,你们将瑶娘撵出去,她又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