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里出来的这一路上,舒虞看到不少衣着褴褛的村民,如今还是寒冬腊月,有些孩子仍然穿着草鞋,裸露在外的脚趾生了冻疮。
孩子们似乎不觉得疼痛,仍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俨然不知忧愁的样子。而那些老弱妇孺却不一样了,他们每个人眉眼中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舒虞不忍再待下去,迅速离开了村子。
两人搭乘驴车返回城中,经历这件事,舒虞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还是虹锦劝道:“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得亏她不想留下腹中的孩子,若是真留下来,孩子跟着她反复的奔波,哪里还能留得住?
舒虞叹口气,拿起筷子,复又搁下。
“阿仲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传消息过来?”
舒虞是让阿仲想方设法传消息给湛暝渊,只是,湛暝渊如今跟程谦在一起,晚上也是住在程府,阿仲想要传消息给湛暝渊,恐怕不容易,舒虞担心阿仲会出什么意外。
“放心吧,那家伙那么机灵,一定懂得见风使舵。”
“……不会说成语就不要乱用。”
虹锦:“……”得,她捂上嘴还不行?
不管怎么说,舒虞还是被虹锦劝着吃了一些东西,吃得食物虽然不油腻,可是还是难忍恶心想吐。
“我想去东营看看。”
“不行,”虹锦当即说道:“东营虽然不是青州的地界,可是以程谦的性格,一定会在东营的码头密布自己的人,你若是前往东营,无疑是将自己暴露给程谦。”
舒虞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只得作罢,然而到底心有不甘。
湛暝渊如今脱不开身,她想要前去调查,可是自己没有什么武功,若是被发现了,就连逃都逃不了。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吧!
又是百无聊赖的下午,舒虞和虹锦照旧等阿仲的消息,却只得到湛暝渊和程谦一直在一起,无法传消息给湛暝渊的结果。
程谦出了门,可是刺史府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就连潜进湛暝渊的房间等着也做不到。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舒虞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索性早早就洗漱了歇下了。
只不过,虹锦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不是抬腿踢舒虞,就是挥着胳膊打她。舒虞被折腾得没法子,恨不得将虹锦捆起来。
她只得又往里面缩了缩。
正当舒虞准备再次入睡的时候,忽然,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虹锦,虹锦……”舒虞用气音喊道,好不容易才将虹锦摇醒。
“怎么了?”虹锦困倦的说道。
“你闻没闻到,柴油的味道?”
虹锦困意一下子消失无踪了,她一激灵,猛地坐起来,“你……”
“小点儿声!”
舒虞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窸窸窣窣,好多人的步伐声。
这些人应该是习武之人,步伐并不重,可是在这大半夜,还是十分清晰。
舒虞听到了泼水的声音,她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随即,就见外面升起了火光,映射在窗纸上,明亮,却让舒虞更加的不安。
这显然不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在外面故意放火。
两人下了榻,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舒虞拍打着门,喊道:“开门,失火了,大家快醒醒!”
可是任凭舒虞将声音都喊哑了,还是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呼喊和救火的声音。
不对劲!
舒虞抽了抽鼻子。
她和虹锦对视了一眼。
很浓郁的迷药的味道!
两个人都觉得一阵胆寒。
这些凶手们,是打算迷晕他们,在放一把大火,或许,等大火将这里烧为平地,最后官府来调查的时候,只会用一个意外走水匆匆掩饰。
事实的真相却不是如此!
她们两个人早就服过百毒丹,寻常的毒药对她们根本不起作用,更不用说迷香了。
若非如此,恐怕她们最睡梦中被烧死,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舒虞不敢耽搁,跑到窗户前。
然而,窗户也被人从外面封死了!
舒虞和虹锦两人搬起椅子,砸着窗户。
外面被人用木板封住,两人好不容易砸出一点儿缝隙来,却依旧没法砸出窟窿来。
“咳咳……”
门外的火势越来越大,火光滔天,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热浪越来越近,两人被灼得口干舌燥。
舒虞苦笑道:“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你跟我一块儿来青州。”
“别说这些了,是我愿意来的,与你何干!”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舒虞提起茶壶,将手帕打湿,给虹锦一块,自己一块。
两人捂着口鼻。
浓烟不停的从门缝灌了进来,呛得二人连连咳嗽。
火势如此凶猛,显然是已经没法控制的地步了。
外面传来重物砸落的动静,脚下的地面都跟着一抖。
门被烧得变形、乌黑,眼看着火苗就要进来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舒虞继续搬起椅子不停的砸向窗户,从二楼跳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
一下,两下,三下……
舒虞心中默默数着数。
可是,烟雾越来越浓,手帕也阻断不了浓烟被吸进口鼻中,舒虞被呛得一阵咳嗽,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十分艰难,肺腑都跟着疼痛无比。
外面的凉风顺着缝隙涌了进来,钉在窗户上的木板一点点被砸坏,碎木屑落了舒虞满头。
与此同时,门彻底被大火摧毁,火苗钻了进来,风往里面一吹,火苗迎风而起,势头更旺!
熊熊大火开始沿着二人所出房间的柱子、房梁、纱帐烧起来。
屋里面一切都是木质和布料,都是特别容易燃烧的物件。
火烧得如此旺,即便从门口冲出去,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人都不敢冒险。
“阿虞,现在怎么办?”
虹锦竭力平静的问。
舒虞回身,看着被砸出来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