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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惜晨

祝惜晨和蒋一晨,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祝惜晨如今十六岁,却已经认识蒋一晨十三年了。  用蒋一晨的话来说,他从幼儿园起就喜欢祝小姐。这话可信与否,尚不可知。毕竟幼儿园的小孩眼里,漂亮姑娘和好吃的甜点,大概后者更胜一筹。  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又好巧不巧在一个班,只是那时候徐校草光环太盛,又和祝惜晨同进同出,尽管祝小姐多次解释徐校草只是哥哥,但也没什么人相信,当然,除了蒋一晨。但被徐丹青的光环压得寸草不生的蒋一晨只好默默欣赏着女神。  再后来,徐丹青读了别的初中,祝惜晨认识了孟遥,而蒋一晨依然倔强的和祝惜晨分在一个班。蒋一晨相信,这绝对是天赐的缘分,这种缘分要是错过了,是要遭雷劈的。  于是男屌丝勇追俏班花的故事,就从这个夏天开始。  祝惜晨回家的路上,途经一个小公园,周围一群小孩拉着大人的手嘻嘻哈哈的闹着,而祝惜晨平时最喜欢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大男孩,带着自认为痞痞的但其实憨憨的笑,周围围了一圈男生,正在努力衬托老大的威猛,看见祝惜晨路过,一小弟迅速用力将秋千推出,蒋一晨自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完美降落在祝惜晨眼前,然后,摔了个狗啃泥。  祝惜晨带着担忧的目光,扶起蒋一晨:“你没事吧?”  蒋一晨:“没,没事”  善良可爱的祝小姐又提醒道:“下次玩秋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哦,这里的小朋友都会带家长一起玩的呢。”  “……”小朋友蒋一晨扯出一个玉树临风的微笑。  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  英语老师总是会在侧面黑板上让英语课代表抄上当周的笔记和词组。然后同学们再将其誊到笔记本上,背得滚瓜烂熟后接受英语老师的严酷审阅。祝惜晨是英语课代表,一手英语字娟秀漂亮,她正拿了粉笔准备在黑板上为同学们抄板书,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正是“小朋友”蒋一晨。  “祝惜晨,我帮你抄吧,你去睡午觉,好好休息”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呀,我就想练练我的黑板字儿”  祝惜晨迟疑了片刻,想着下午还有最恼人的数学课,决定好好休息极有必要,也就退位让贤了:“好吧”。  蒋一晨美滋滋的开始为女神做的第一件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祝惜晨是被英语老师的咆哮吵醒的。  “祝惜晨——,你把板书抄成这样,别的同学怎么誊写?认真负责都做不到,这个课代表课也可以不必当了!”英语老师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久久无法散去。  祝惜晨啪叽开始掉眼泪,活脱一个黛玉美人,从眼前一片眼泪朦胧中抬头看了看黑板,那一黑板龙飞凤舞堪比狗爪子的英文,差点让祝惜晨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一下课,蒋一晨就拿着扫帚来祝惜晨面前负荆请罪。祝惜晨正在气头上,赌气道:“你走开。”蒋一晨得了女神这一声撒娇样的发飙,不但心头的忐忑烟消云散,心坎儿更是甜上加甜。觉得自己离追到女神似乎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祝惜晨早晨来了教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杯颜色微妙的饮料。透着不可描述的香气。蒋一晨突然在祝惜晨同桌的位置上坐下,甩了甩刚剪的板寸头,饱含深情道:“听说女孩子身体弱,我奶奶说喝点红糖水对身体好。”  祝惜晨涨红了脸,正恼羞成怒想走,蒋一晨突然拉住了祝惜晨的手,一瞬间,时光仿佛静止在两个人的眼睛里,只能听到男孩咚咚咚的心跳,女孩涨红的脸色和暗自生长的幽然情愫。祝惜晨那张白生生的俏脸沾了红,反而透着勾人心魄的美感,蒋一晨吞了吞口水,觉得手心有点烫,他默默地把手从女孩的手上移到女孩的袖子上,死死拽住女孩的袖口,补充道:“听说你喜欢喝橙子汁,于是我又加了点橙子汁在里面”  “唰——”女孩甩开袖子,把一杯饮料泼在男孩的身上,一向温温柔柔的姑娘终于吼出生来:“走开——”  说罢哒哒哒的跑进女厕所,按了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又在水龙头下用双手拍打着红红的脸颊:“该死,怎么这么烫?”  在风中凌乱的蒋一晨愣了愣,突然抑制不住的轻轻笑出来。他抹了抹脸上的饮料,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许是那杯红糖水咒人的功力强大,隔天祝惜晨就迎来了所谓从女孩到少女的蜕变。然而,过程总是不太美好的。  伴随着欢快的下课铃声,祝惜晨背好书包,正要回家,突然某不散的阴魂再一次窜出,只是这回的蒋一晨没有嬉皮笑脸,利索的脱下了运动服外套。绕过祝惜晨的胳膊将校服袖子系在了她的腰上,外套衣身恰好垂下来,遮住了祝惜晨裤子上的血迹。他微微低下头,擦着祝惜晨的耳侧轻言细语:“裤子脏了。”说罢为了防止祝惜晨尴尬,直接走到了前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祝惜晨还不知自己裤子是哪里脏了,耳畔却残留着温温热热的气息,和蒋一晨身上是好闻的洗衣液味道。没有嬉皮笑脸的少年,却无端显出几分帅气来。  在蒋一晨连续几个月刷完存在感之后,终于有一天,决定开始表白行动。成败在此一举,蒋一晨扬了扬脑袋,说不出的潇洒——如果这个人,不是姿势怪异的蹲在树上的话。  树上三三两两的还趴着蒋一晨的好哥们儿,都是听闻蒋大哥的雄韬伟略,决定来施以援手。  一棵茂盛的大树,遮挡住了一群刚从过法定六一转化成过五四的大男孩儿,却遮不住少年人炽热张扬的心。谈不上爱情,却绝对青春。  “蒋一晨!蒋一晨!她来了”一个眼尖的男孩小声道。  蒋一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英俊潇洒的姿势,从树上轻轻一跃跳下来。这次蒋一晨总算控制好了角度和方向,正好落在祝惜晨的面前。他缓缓站起身,逆着阳光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把路上摘的小雏菊。  如果不是透着一股傻兮兮的憨气,那确实是一个挺好看的男孩子。阳光下小麦色的脸庞被勾勒出一道金边,透着暖融融的潇洒。他的神色有些紧张,略有些不自在的笑笑。  “祝惜晨”男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艰难叫住了女孩,尽管祝惜晨之前已经把目光投向她了。  “我……我很喜欢你。”  “……”  “那你,你呢?”男孩低下了头,半晌又像是坚定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祝惜晨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祝惜晨才发现,那男孩的眼睛也好看得很。  大概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从觉得这人全身上下都好看的时候开始的吧。  不过祝惜晨并不想承认,只是低了头,迈开腿准备仓皇而逃。  蒋一晨急急忙忙拦住她,把手里的信和花都塞给祝惜晨,她囫囵拿了东西,快步低头离开了,而眼角眉梢却不小心泄露了一点微末的笑意。  急匆匆的跑回家,祝惜晨径直进了房间,把房门锁的紧紧的,又反复开关几遍,确认完全锁住了,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封信。  不管多么优秀的女孩,人生中收到第一封情书的那一刻,总是带着小小的骄傲和欢喜的。  信用鹅黄色的信封装着。写着“给亲爱的祝惜晨”几个字。虽然风骨全无,但透着认真的整齐还是可以看出男孩写信时的郑重。  信上写着一首诗。  一首,称得上是狗屁不通的藏头诗。  祝 惜晨我喜欢你  惜 花只惜年华晚  晨昏滚滚水东流  我是人间惆怅客  爱在心头口难开  你是人间四月天  底下画着一颗大大的红色桃心,像是满溢出来的喜欢。还写着一行小字。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就给我画一个桃心放在我的桌子里吧。”  写这种毫无逻辑的藏头诗是这帮初中生表白的新兴潮流方式,仗着自己学过几句古诗,把那些完整的古诗断章取义,再拼成心上人的名字,流淌着稚嫩的浪漫。  祝惜晨突然把头埋在胳膊里,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此时此刻的心情和她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很惹人疼爱的姑娘,把初恋交托给了一个不够优秀憨憨傻傻的男孩。究其原因,不是因为这个男孩的死缠烂打起了效果,而往往是因为,男孩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心里盛满快要溢出的喜欢,总让这个男孩莽莽撞撞的显得很蠢,但这样真诚的喜欢,总是可爱的。    “所以后来你给蒋一晨回了一颗桃心?”徐丹青笑眯了眼问。  “不告诉你”讲完故事的祝惜晨哼了一声,眼里眉间带着笑。  祝惜晨到底有没有给蒋一晨画这么一颗心,大家都不知道。  但大家知道的是,那个燥热而聒噪的初夏傍晚之后,祝惜晨和蒋一晨的故事,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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