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水镜,女人白皙纤细的手臂青紫淤痕斑驳,鞭痕是更早的时候留下来的,因上药不及时,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痕迹。
徐嬷嬷给的药膏是老夫人房里留着备给祁进的。祁进自从十五岁入军营后,三五日身上就会出现新伤,老夫人心疼,让大夫配了最好的治疗外伤的膏药。
白色的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抹到伤处后很快化开,冰冰凉凉,立即缓和了不少痛感。
容宛舒上药的时候,听见外厅传来吱呀的响声。
紫甘出了一次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破天荒地来请容宛舒到厅堂用膳。
容宛舒知道她这是跑出去偷偷打听过了,也不推脱,顺着她递来的杆子往下爬。
夜里,陆续回府的祁府各房老小匆忙赶到寿康苑,候在外厅。除了五少爷祁进和大房的妾室宋琇云,其余人都到了。
祁进到城郊营地巡视,宋姨娘则是心虚称病。
更声二响,万籁俱寂。
他们已经从徐嬷嬷口中得知事件始末,又听说老夫人没有生命危险,老爷们和小一辈皆回了各苑,只余几名女眷守在厅堂。
祁府如今掌家的是二夫人方锦文。
她今日到城外的慈恩寺上香,替祁进求一道平安符,她这个儿子,十五岁开始进军营,一路摸爬滚打,外人不明所以,总以为他是靠着老太爷的蒙荫,但其实,都是他自己一血一肉生生打出来的天下。
三年前,祁进奉圣命,一路率军北上,所向披靡,令大随闻风胆寒,直取大随国都。
皇上龙心大悦,特赐威武大将军,正一品的官衔,可掌三十万南阳大军。
祁府历经二十多年。终于是又回到了老太爷在世时的鼎盛。
在那时,老夫人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将掌家之权交到了二夫人手里。
对于这事,三夫人曹盈一直心存不满,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暗地里没少指摘老夫人偏心,十分不服气。
她出身高门,父亲是吏部尚书曹琨。
老夫人的三个儿子里,大老爷喜舞风弄月,二老爷遛狗逗鸟最在行,前些年突发奇想跑去经商,亏得血本无归。只有三老爷祁钧有官职在身,位列从三品吏部侍郎。
她虽不是正经的嫡小姐,但仗着娘家的地位,一直瞧不起大夫人和二夫人这两位小门小户出来的妯娌。
二夫人凭什么?不过就是仗着生了个好儿子。
今日终于能逮着机会光明正大地指责二夫人,她当然不会错过。
“听丫鬟说,今日可真是凶险,娘晕倒时,府里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在,要不是运气好碰上别院里那个丫头,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这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不仅在指责掌家的二夫人没守在祁府,更是讽刺大夫人无用。
闻言,大夫人面色涨红,她动了动唇,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二夫人容色冷淡,眼神在三夫人的脸上转了一圈,闭眼沉思,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这几年,三夫人明里暗里给她使的绊子不少,二夫人早就习以为常。
三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讨了个无趣,也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守到三更时分,老夫人终于幽幽转醒。
三位儿媳凑到床榻边嘘寒问暖,老夫人精神不济,打发她们回去后,又陷入沉睡。
翌日,连绵多日的淅沥小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庭院里的枯草竟爆了嫩芽,这还是两年里头一回。
用过早饭,徐嬷嬷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