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最西边有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将容宛舒打发到那儿去,再派个丫鬟盯着。
容宛舒刚住进去那一年,也是春季,雨日夜不停地下,她睁着眼听窗外雨打芭蕉,一听就是一夜。
西厢房的旁边有一条小径。
小径两旁长久没人打理,杂草丛生。
再往深处走,寂静无声。
皎月一手撑着伞,忍不住左顾右盼。
没想到祁府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你就住在这里?”
眼前的院落破败不堪,庭前颓败荒凉,宽大的芭蕉叶随风摇曳。
皎月四处打量,只有一间正房尚算完好,勉强能住人,两边耳房的房门掉了一半出来,摇摇坠坠。
房里的木梁经年累月,被白蚁啃噬得早就空了心,随手一掰都能落下一大片的碎屑。
容宛舒正要回答,正房里冲出来一个女人,头戴金钗翠玉,身穿大红碎花褙子,白色齐腰襦裙,看那面料,与夫人小姐穿的相差无几。
这就是被二夫人派来盯梢的丫鬟?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
皎月面色沉了下来。
“容宛舒,你跑到哪儿去了?”
那个女人没想到院子里还有别人,要收回这话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愣在那里。
重见故人,容宛舒友好地笑了一笑。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真怀念啊。
终于又可以再杀一次了。
她在南阳所遭的罪,大部分来自这个女人。
当初,二夫人将她打发到别院,当天夜里就安排了一个丫鬟过来,十八岁的年纪,名叫紫甘。
也许是怕制不住她,特意挑了个五大三粗、力大如牛的。
紫甘恨她恨得牙痒。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要不是你,二夫人怎么会打发我到别院来?我不在别院,兴许现在已经是大少爷的姨娘了!
紫甘把容宛舒视作破坏她美梦的人,对她非打即骂。
两年的折磨,容宛舒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掩藏在宽大衣衫下的身子千疮百孔,无一块好肉。
“你是二夫人派来的丫鬟?”
皎月轻蔑的目光在紫甘身上四处打量,看得她面红耳赤,双手拘谨地搅在一处。
心里暗骂,这死丫头的眼神怎么跟正室捉狐狸精的眼神一个样,看得她好不自在!
但她不敢反驳,皎月不认识她,她却是认识皎月的,老夫人跟前的丫鬟,祁府下人谁不认识?
深吸几口气,紫甘终于牵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皎月姑娘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差事要吩咐?”
皎月挑眉,讥笑道:“老夫人能有什么差事吩咐你?”
不自量力。
芭蕉叶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这鬼地方阴风阵阵,人她也送到了,赶紧回去才是。
皎月走后,紫甘嘴角瞬间下滑,凶神恶煞地盯着容宛舒:“你跑去哪儿了?一堆活计没人做,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呸!要是今晚做不完,你别吃饭了!”
容宛舒没像往常一样,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
她提起手里的药包,慢悠悠地在紫甘面前荡了荡:“我伤了胳膊,什么也做不了。”
容宛舒绣工精湛,紫甘时常偷偷在外面接活,赚到的钱与后院的小管事五五分。
至于劳心劳力的容宛舒,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