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那你不怕走不出来?”
“不怕,我路熟!”
张牧云只当这是闲聊,拍着胸脯跟无咎保证。
“是嘛”
这句“是嘛”,短短这会儿无咎道人已说了三遍。和刚才不同,这次说得语气有些迁延,显得心不在焉,似乎在思索什么事。略低头沉默了片刻,他便抬起脸,在月光影里跟少年说道:
“牧云,实话跟你说,刚才见你一番言行,便知你是实诚小后生,且见识不凡,这对乡村少年而言着实难得。这样,贫道我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一听?”
“仙长说吧!”
张牧云那颗心忽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心道:
“莫非是要收我为徒,带我去上清?那我这宅院家具怎么办?托张青大哥和嫂嫂代管?”
转瞬之间,他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念头。就在这时,却听那无咎开口,认真说道:
“是这样,见小哥乃是端人,便不瞒小哥。其实贫道此行来,是为了印证本门中一个传说。”
“哦?什么传说?”
见好像不是要收自己为徒,张牧云略有些失望,不过又很快被无咎接下来的话吸引住:
“嗯,贫道知无不言。在本门罗浮上清之中,曾于那罗浮山四洞之一的抱霞峰千鸟崖上,出过一个不世出的绝代奇人,虽然他具体事迹不详,但知道他最后羽化登仙,一身道法通天彻地,能随意出幽入明,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这位空前绝后的祖师前辈,与你同姓,至于其名,小辈应为尊者讳,不敢妄言,只知他字逢仙,号四海真人。”
“据门中秘籍记载,这位四海真人性好游历,据说有一年中秋晚上睡不着,便去天上银河边闲逛。在那灿烂通明的星海河汉岸边,祖师曾遇见一位仙幻绝丽的神女,跟她打过招呼,便知她正在找寻一把失落的扇子。而这祖师一向助人为乐,便帮忙一起找。谁知这神女宝扇不知掉落何方,即以祖师神鬼莫测之能,却也始终找不着。最后他只能请神女吃了一颗从罗浮带去的朱果,安慰了几句,便即转了仙驾,返了千鸟崖。等后来祖师跟门中长老闲谈起此事,议起那神女宝扇的下落,却说很可能那宝扇不在天上,早已掉落人间。因为当时祖师朝神州一望,便觉得山海河泽之间隐隐有和神女相同的气息。不过,虽然发现些端倪,祖师当时有其他重要之事耽搁,也就把这事搁下,只在门里密卷中留下了几行描述宝扇气息的文字。而贫道不才,其他法术粗疏得很,却对这望气之术颇有钻研。当日看到卷宗中前辈们的记载,便悠然神往,立下大志愿,必定要在有生之年完成前辈祖师的心愿,找到那把神女遗落人间的仙扇如果成功,不仅于我个人修行大有裨益,还可光大我上清声威,还了那位旷世奇绝的祖师未了的心愿!”
说到这里,无咎道人脸上熠熠放光,纵然只是昏白月色里,张牧云仍可看出他澎湃难抑的兴奋之情。而不知是否太过兴奋,说到刚才,还没提到君山,思路清晰的无咎道人竟一时噤声,沉浸在他估计想过千百回的美妙前景里。看到他这样,最后还是张牧云咳嗽一声,接着他的话道:
“前辈,那牧云明白了。应该你看出那把神女扇子的气息,就在洞庭湖君山里吧?”
“对对!!”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张牧云一句话把无咎从美妙联想中拉回。
“就是这样!”
只听他道:
“以你之智,下面不用贫道说牧云你也该猜道。不怕二位小辈笑话,贫道其实已去君山中打探过不知几回,却果真有古怪,那气息明明在附近,却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总是寻不到确切地点。到最后,果然便在那九宫八卦七十二峰迷路,至今无功,却还招了洞庭水寇!”
说到这里,无咎道人热切地看向牧云,恳请道:
“既然小哥已知原委,不知能否帮贫道带路?我看你颇为不凡,说不定能助我成功。事成之后,无咎必有重谢!”
仙风道骨的上清道子恳切相求,言语声气之间,竟还有些低声下气。
再说张牧云。本来按他爽朗性格,听了道长这般请求,早该一口答应。只是此时,他却犯了迟疑。
“这”
张牧云心中忖道:
“晦气!不知他真个要去君山,便给他吹了这牛。其实那君山我也去过,确是同张青大哥一起去运茶,还记得茶名叫君山银针。只是那君山山险林密,当时贪玩,我也确实到处走走,谁知却迷了路,半天才走出来。这九宫八卦虽然只是听同行的水手胡诌,现在细想来恐怕未必不是真的。唉!要给这道长带路,恐怕不成。”
只是心中这般想,先前大话已说出去,这时不答应帮忙实在说不过去。因此很少犯难的少年,这会儿竟骑虎难下,支支吾吾,口角嗫嚅,一时没个准信。
见他作难,那无咎却以为只是酬劳不够,便道:
“牧云不必迟疑。我说过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仅付你百两纹银,还会教你一门上清道家的厉害法术!”
无咎道人放出这话,只要是知道一点上清之名的人,便知这酬劳果然丰厚。要是这话传出江湖,说不定还会引起江湖中一阵血雨腥风,人人挤破了头要来充当这无咎的君山导游。
也许正是这原因,无咎此言一出,那刚才没精打采的少年果然眼睛一亮,脱口叫道:
“教我法术?此言当真?!”
“当然!上清门下,一言既出,龙驾难追!”
“那”
听了无咎掷地有声的承诺,张牧云忙迫不及待地说道:
“那你能教我解开天底下一切难解的腰带绳结法术吗?”
“这”
听得张牧云这意想不到的请求,无咎道人一愣,下意识地便朝旁边那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娇若柔柳的细腰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