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听到小乙笑自己是呆头鹅，本来要发火。可等她说完，他呆住了。消化一下她的话，想说什么，一时又忘了词。只呆呆地望着她。　　　　良久，小甲才回神。他清清嗓子，说：“你…”他组织了一会，费力地说：“我对前世的小乙是有些感觉，但你不是她。你不用费心了。”　　　　小乙横了他一眼，昂起头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喜欢的都是我。”　　　　小甲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是心塞。他曾问过瑾玉：“老大，如果在阴司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会受罚吗？”　　　　瑾玉奇怪地说：“入职培训你不是做了吗？”她顿了顿，说：“啊，都忘记你那时怨气冲天，压根没认真听课。我给你简单说一下。　　　　阴司的人感情都很淡，毕竟都是鬼魂，又没了七情六欲。我们算是个例，做艺术的情感比常人充沛细腻许多。　　　　喜欢的情绪，放在人类身上铭心刻骨，对于阴司的人也只是淡淡的感觉，可以克制甚至自动淡化。哪怕情投意合，阴司哪有条件给情侣风花雪月啊，天天对着生离死别，啥感情都没了。所以情感强烈时，会去申请投胎。上面不干涉还会支持。大家都很自觉，不会像那群不要脸的天使。”　　　　小甲想起那阴气沉沉的阴司，实在不忍让这傻子去受苦。偏生对方认定了，对他的劝告自动过滤，只挑她要听的内容。小甲寻思找外援，忽然间，他被小乙用力抱住了。　　　　小乙低声说：“你不用找瑾玉来。我说走就真要走。你就这样对她说……”　　　　早上五点半，窗外的天空一直黑沉沉，总不见太阳。云层压的极低，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刚清醒的瑾玉听完小甲的讲述，吃惊道：“走了？她要挑最难的路？”若是前世的小乙，瑾玉不会诧异她的选择。可现在这个，在人间被精心培养，娇滴滴没吃过一点苦。瑾玉心念一转，急忙穿上鞋，飞奔到天台。　　　　今天有短时暴雨，太阳未必出来。但有一点光就够至浩大人施法带走小乙。她算是生魂，送到阴司需费些法力。等瑾玉跑到天台，堪堪赶上最后一刻。　　　　这时也晚了，阵法四周光芒万丈，小乙的魂体已飘在半空，一点点移出天台外。瑾玉情急之下，跨过了那一堵矮围栏，扒在最外沿的铁丝网上。她左手受伤，凭着右手实在爬不上去。　　　　倒是小乙见瑾玉的情状，猜小甲没按她要求说。索性大声说：“你们等我回来，连同我的份一起好好活着。要考个不差于柯蒂斯的大学啊。”　　　　瑾玉差点背过气了。这小乙说走就走，还给她布置任务。小乙当名校是她开的，说上就上吗？瑾玉吼道：“傻丫头你回来!那些学校我考不上的。”　　　　小乙哭了，哽咽着说：“你考不上我就不回了。哪怕Q大B大也可以。”　　　　去它的也可以。做人那么痛苦，还要她去高考。没等瑾玉抗议，小乙对小甲喊道：“贾存晨，除了瑾玉，你不准对其他女鬼好！不然我回来收拾你。”说完，小乙泪流满面，身影消散在灰蒙蒙的天空。　　　　瑾玉顺着铁丝网滑到地面，连翻白眼，临走还要洒一把狗粮。又见小甲呆滞在一旁，从前的小乙外刚内柔，现在这个外柔内刚。不知他内心会不会很矛盾。她就有焦头烂额的感觉。　　　　瑾玉想要开口，一声凄厉的喊叫打破了周遭的宁静：“傅瑾玉---”　　　　伴随喊声而来的是电闪雷鸣，大颗雨滴顿时劈头劈脸地打了下来。　　　　大雨让视线变得模糊，瑾玉走前几步看个清楚，竟是方玄捷。他大早起来上厕所，听到外面的响声，走出看走廊空无一人，只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又望见对面的病房门口大开，他进去一看，傅瑾玉不知所终。他想起向军说过顾行钧闹的乌龙，担心就走上天台。竟然真给他望见傅瑾玉站在铁丝网旁。　　　　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认为她要自杀。方玄捷飞奔过去。他急切之下，也用跨栏的方式要跨过围栏。显然他缺乏点运气，前脚落地时因雨水一滑，直直往瑾玉这冲过来。　　　　瑾玉见势不妙，迅速迎上去，半曲腿，用右手连肩膀顶住他。然后顺着冲劲两人一起滑倒到地。　　　　接着，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瑾玉张大双眼，她竟然望见漂浮的羽毛。　　　　方玄捷扶起她，急急问：“你有没有受伤？”见她摇头，见她脸色一片坦荡。再想想她方才的举动。隐约觉得自己也闹乌龙了。　　　　可方玄捷和顾行钧不同，他会先声夺人：“你怎么不穿内衣。”抛出一个话题责难对方，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分化他的尴尬。这是方玄捷惯用的伎俩。　　　　方才两人有身体接触，他又常年进出秀场，立即能感觉到不对。他以为说这个会让傅瑾玉解释或难为情，他好占据主动，顺坡下驴。　　　　然而瑾玉没照他的思路走。她神情复杂的瞅了方玄捷一眼，头也不回，直接走人。　　　　淋成落汤鸡的方玄捷愣了会，后知后觉想到：“傅瑾玉穿病号服，常要打针吊瓶，确实不能穿内衣。她帮了我，我说破这事，她心里肯定不爽。我找错切入点了。”　　　　方玄捷跑下去想解释，走到他们住的楼层开始连连打喷嚏。他赶紧先去洗澡换衣服。再出来时，傅瑾玉房门紧闭。护士说她打完针就睡觉了。　　　　吃个闭门羹，方玄捷唯有老老实实写张字条道歉，说自己是不好意思犯了口误，请她见谅。　　　　瑾玉爱惜肉身，跑回去也先收拾干净。睡觉不过是挡外人的借口。等护士一走，她就起来和小甲谈话了。　　　　小乙猜的不错，小甲没照她的话说，他只说：小乙要跟至浩大人做去魔气的治疗。瑾玉就跑出去了。　　　　眼见小乙交代的差不多，小甲不会去画蛇添足。只在瑾玉盘问他时承认没有看住小乙，让她被至浩说动。瑾玉深知小乙的难缠，并不会责怪小甲。反而好言好语安慰了他几句。　　　　小甲挺心虚，目前看不出至浩的做法是否正确。便问瑾玉：“老大，现在怎么办？要按照至浩大人的要求做吗？”　　　　瑾玉很是坚定：“这不是来自上头的命令，我不会听从。”　　　　小甲很是认同，想起三言两语就被忽悠走的小乙，心里有些烦躁。　　　　瑾玉看出小甲的心思，提醒他说：“她不想忘记过去，选了最难的路。这种选择没有对错之分。你怕她受罪就回去看着吧。我解决完这里的事再和你们汇合。”　　　　小甲摇摇头：“她走之前就说了不准我去看她。她怕有了依靠会撑不住。她说她要学会坚强。我想至浩大人也会做好安排。倒是老大，你真舍得离开这里吗？”　　　　“不然呢？我面对的是我以前的家人。待在这身体越久，就越容易产生贪念。到时变成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那…你会怎么做？”　　　　“王瑜短时间不回来。我先联系傅谨宇，让他明天帮我办出院。再回s市的路上，制造一起事故就脱身。”　　　　小甲惊讶：“这么急？你是要避开顾行钧还是方玄捷？”　　　　瑾玉指着顾行钧的画说：“原本是顾行钧，现在变成方玄捷了。”　　　　小甲狐疑地说：“老大，你真是为他的话生气吗？”　　　　瑾玉见小甲的怪相才想起那事，苦笑说：“我不在意那种小事。我怀疑他和天使有关联，或者就是天使。”说到这，瑾玉横了小甲一眼说：“你回去还是补个入职培训吧。不然哪天被天使坑了都不知道。”　　　　小甲感觉到瑾玉的怨念，小心地问：“您和天使有过节？”　　　　瑾玉叹一声，说“我们阴司曾经最有名的情侣是水楼大人和朱砂大人。两位都曾指导过我学业，都是好老师。”　　　　“你说那位曾最受阴司女性欢迎的水楼大人？另一位我没见过”　　　　“去掉：曾。水楼大人至今都是第一位。朱砂大人转世为人。你自然见不着。简单来说，那两位曾有婚约，但阴司过去工作堆积如山，没机会给他们发展感情。然后就被一位夜天使趁虚而入，抢走了朱砂大人。更狗血的是，那位天使有个孪生兄弟日天使也喜欢朱砂大人，因妒成恨入魔。在前任魔王失踪后，他取代了魔王。害朱砂大人入魔，引发了一场战斗。朱砂大人为保全大家牺牲了，阴司安排她转世。日夜天使也跟着转世。　　　　那场战争发生时我已经转世，所以没参加。等我回到阴司，同样转世的日天使在人间也不安分，恢复记忆后又挑起一场战斗，就是我和小乙参加那场。我们折损了不少同僚才了结战斗。结果天使界派人来一谈，说日天使悔改了，他继续做人。我们帮忙收拾残局。水楼大人还多次出差去人间帮两位天使善后。　　　　从此，阴司有情侣不敢在阴司谈。我们见到天使能躲则躲。”　　　　小甲听完，登时同仇敌忾，咬牙切齿道：“难怪老大你讨厌天使。我以后见一个打一个。”　　　　瑾玉直接戳破小甲的幻想：“天使的战斗力很彪悍，完全是泼妇式打法。处下风时能伏低做小，像小媳妇般卖萌撒娇。我都怕他们，你就算了吧。　　　　另外，前任魔王明明是失踪的，我回阴司听到的版本就成了被他们消灭。”　　　　小甲奇道：“老大你不在场，凭什么肯定前任魔王是失踪？”　　　　瑾玉无奈地说：“我就是被他打到转世的呀。转世前几乎天天被他找着打，都是老对手了。他的战斗力可强悍了，天使界和阴司联手都没法打败他，怎么可能被那群不要脸的天使消灭。不过比起后来的魔王，只爱打架的魔王简直是一股清流。”　　　　小甲对自家老大的评定标准无语了。只要不费脑子的就是好魔王，打架可以奉陪。老大的想法真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