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的对话可真是简短。不过几个来回,就没话可叙了。
夜里风大,沈婉容抱臂抖了抖。
“夜深了,回屋吧。”沈隽还是很关心沈婉容的。
沈婉容应声,绕过沈隽向屋里走去,不过几步之后又被叫住。
“婉容,你年纪不小了,该寻个好人家了。”
沈婉容脚步一顿,与沈隽两人背对而立,彼此都看不到彼此,她不做声,却加快了回屋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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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容没想到圣旨来得那么快。
当时她还与立秋聊着重阳节花上覆棉的习俗,白露就慌张冲了回来。
那是沈婉容第一次见白露如此着急,本意是打趣几句,却被白露的话震得好久没回神。
她说:“宫里来人了!说是老爷为郡主和靖安侯求了门亲事。”
那一日,她稀里糊涂地跪下,叩拜,接旨。
吉日定在三月初九,陛下亲自挑的,说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算起来也就半年光景了。
沈婉容拿着圣旨冲进沈隽的演武场,那些武夫哪里见过像沈婉容这般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不过一会,不算小的演武场就都知道了沈将军那个天仙般的女儿来找他了。
沈隽的堂屋当下被围得满满当当。
沈婉容把那圣旨甩到沈隽桌上,质问:“什么意思?”
沈隽擦拭利剑的手没停,平静又让人反抗地说:“赵家小子也算是英才了。”
“我管他赵澈英才蠢才!”沈婉容眸中怒火翻涌。“我问你什么意思?”
沈隽抬眼,只丢给门外那些看好戏的士兵一个眼神,便是作鸟兽散。
“婉容,我是为你好。”沈隽淡淡地说。
沈婉容努力压住怒火,“所以,你那天在皇宫一下午就把我卖了?”
沈隽皱眉,他非常不认可这个说法。
“你现在是要公然支持太子?和你当初支持陛下一样支持太子!”沈婉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是吼出来的。
“沈婉容!”沈隽猛地把剑架到沈婉容脖子边。
沈婉容只看到白光乍闪,脖颈就是一阵凉意,她也不慌,反而还挺着脖子往剑锋上凑,逼得沈隽只好收了剑。
“你是要杀我?”沈婉容冷笑,“像杀他们一样杀我?”
沈隽青筋暴起,又不愿意真的伤了她,沉着声,质问她:“谁和你说的这些事?你都知道多少?”
沈婉容犟着,不发一言。
父女对峙,最后败下来的是父亲。
沈隽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婉容脖子上的血痕,“回去记得涂点药,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留疤了。”
“您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沈婉容不为所动,依旧挺着背直视沈隽。
“这些事你不要去管!”沈隽大吼一声,“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沈婉容迅速抹掉脸上的泪,冷冷地说:“您罪孽深重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婉容拿过桌上的圣旨,夺门而出。
也不顾今日这一番争吵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至于沈隽正忙着压下今日之事,哪还会顾得上演武场多了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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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少安夸张地演绎着所见所闻,江芷岸配合着他。
赵澈正拿着棋谱研究与太子的棋盘,随意看了他们俩一眼,实在是没眼看。
“你们俩够了。”赵澈终于出声打断他们了。
许少安扔了剑,跪坐到赵澈对面,“我说,这小郡主也是够勇啊!”
赵澈落下一子,都没抬头,“她知道沈隽不会伤她。”
“小郡主这些话什么意思呢?”江芷岸也坐下,和许少安两个人并肩,直盯着赵澈,“看样子她好像也知道沈隽什么故事一样。”
赵澈反问他们:“知道什么?”
江芷岸嘴上最不牢靠,差点说出来,还是被许少安按住。
“小郡主说的也许和我们知道的不是同一件事。”
赵澈再落下一子,此刻白子已经陷入困境,进退两难。
“她知道也不奇怪。长公主死得蹊跷,她聪明着呢。”赵澈难得地夸了人。
江芷岸瞄了眼棋盘,“啧啧”两声,感叹:“你这人心忒黑了。”
许少安把他拍开,问赵澈:“那接下来怎么办?还要防着郡主吗?”
赵澈没回答,江芷岸就抢先一步,夺了话语,“反正小郡主都要嫁给赵澈了,到时候就都是一家人了,防什么防?”
这傻白甜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提醒了赵澈。
赵澈温雅笑着,“我还没问你呢,那簪子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怎么传到沈隽耳朵里的?”
江芷岸一秒收起嬉笑,吞了口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他没有想到京都百姓真的就这么八卦,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侯爷郡主的话本故事都流传了出来。
沈隽怕也是着急替沈婉容规划后路,误信了谣言,才求来了和赵澈的婚事。
但是!江芷岸心想:我这不算歪打正着嘛?反正他和赵澈谁娶不是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