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十月二十号,凌晨两点,周宏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宏接通电话,里面立刻传来舒雅焦急的声音。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惊恐与焦急,原来,在刚刚半个小时前飞鱼自行车厂发生了一起打砸玻璃的骇人事件。
周宏一听就明白了,一帮子人趁夜潜入飞鱼自行车厂宿舍区,狂砸玻璃,警告那些不妥协的住户。
这仅仅是个开始,后续还会有动作,周宏前世记忆不乏这样普通民众与暴力拆迁队对抗的悲壮画面。
上午十一点,周宏在东风市开往徐阳的火车上再次接到舒雅打来的电话。舒雅告诉周宏,她老爸一些纳入医保可报销的费用被有关部门停了,不仅是她老爸这一个,厂里所有退休职工的医保都被限制了,只能报销很小的一部分。周宏知道,这是有关方第二波进攻开始。
晚上七点,周宏赶到徐阳,再次来到飞鱼自行车厂宿舍区。
十多天前的飞鱼自行车宿舍区在周宏严重固然冷寂但还算安详,但现在,周宏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许多住户的玻璃被砸坏,大门被人用利刃刻出许多狰狞的印记,墙壁上还留着各式各样的留言,都是喷出来的,无外乎是“不搬死全家”之类的警告话。
周宏敲着舒雅家大门的时候,徐阳市琵琶区区长李富田的小舅子刁德铭正与他的那帮手下开庆功宴。
经过一夜的打砸之后,自行车厂有十家顽固派扛不住压力签订了协议搬家走人,对他们来说,一夜的辛劳效果可谓显著,相信再搞几次这样的活动,那些钉子户们就得乖乖滚蛋。
刁德铭满脸通红,打着饱嗝,端起酒杯,道:“兄弟们,辛苦了!我们要让那些顽固分子知道什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干人等轰然响应,满脸兴奋。
刁德铭双目放光,感觉无数钞票正在眼前飞舞着。
可惜啊,这么大块肥肉,不是刁德铭一个人的。
这老板是个大美女,是外地的,据说有大背景,刁德铭只是包下工地拆迁任务,也就是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喝汤,然而即便是喝汤,这一口也够刁德铭喝个饱的了。
对于按期完成任务,刁德铭现在充满信心,前些日派人上门送调查表,可叹自行车厂的一些人还以为事有转机,哪想到这是刁德铭在摸底:哪些人动摇了,哪些人是顽固分子。搞清楚这个,砸玻璃有针对性的进行,恐吓就能达到最大效果。刁德铭以前是个莽夫,跟着区长姐夫这么多年,阴招学了不少。
原自行车厂区的房地产开发,市政府已经上升到三年内五个重点工程之一,要打造徐阳最靓丽的人文居住高尚社区,要成为徐阳现代城市的新地标。